劳白蕊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地久久盯着一个地方,仿佛灵魂都已抽离。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黄亮的妻子去世前,把我叫到她身边。她告诉黄亮,等她走了,就让黄亮娶我,给我应有的名分。她说她霸占了我的位置这么多年,过得半死不活的。她还劝黄亮别辜负我。”
听到这里,我心里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为她担心起来。
眼前的劳白蕊,此刻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独自舔舐着伤口。
她继续说着,语气中充满了苦涩:“她还说,黄亮不能动现在的房子和他们的积蓄。毕竟他们有个儿子,这些东西都得留给他。她让我别生气,说她这么做是自私了些。还说等她走了,黄亮要是娶了我,她也管不着了。”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对黄亮妻子的做法有了几分理解,不得不承认,她考虑得确实周全,也挺明智的。
“她提到了他们结婚时黄亮家给的手镯。她把手镯给了我,说这东西只有真正的黄亮家儿媳才能拥有。她把这传家宝传给我,就是想让我成为黄亮家的一员……”
劳白蕊说着,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你知道黄亮说什么了吗?”
话音未落,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我的心都碎了。
“他对他妻子说的话没有任何异议!但他说他不会再娶。黄亮家的儿媳永远是他妻子!”
劳白蕊泣不成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我心疼极了,作为一个外人,我都没想到黄亮会如此冷漠无情,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看着她哭得这般伤心欲绝,我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借酒消愁,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过了好一会儿,她稍微平静了一些,哽咽着说:“我什么都不想要他们的。房子、车子、地,我统统不要。我只想要我应得的名分。这么多年了…… 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怎样的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就只说出那样的话。”
说着,她又一次泪如雨下,“璟柔…… 我……”
我赶忙上前,轻轻地搂住她,试图安慰她:“也许他只是想让他妻子安心地走呢,你懂的。毕竟,人在弥留之际,都希望能走得安心。”
然而,我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外人可以嘲笑我、奚落我,但他不行。他知道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难道我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她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字字泣血。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些温暖和力量。
“他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我不过是他的工具,是帮他分担烦恼的人。他累了,我就只是他可以依靠的椅子或者床铺。他从我手里拿走那只手镯,又戴回了他妻子手上……”
劳白蕊的声音充满了怨恨。
我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对黄亮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实在无法理解他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陪伴他多年的人。
“所以,这房子我不要了。我要的是我的尊严。我要重新做回我自己!”
她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坚定,抽泣着说道,“他妻子走了,但我还活着!我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我看着她,心中暗暗为她加油鼓劲,忍不住感慨:“他妻子还真是不简单。”
我知道,这次劳白蕊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了。
“好吧,我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公寓。” 我轻声说道。
“不用太大,一套小公寓就行,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地方。这样我才能挺直腰杆做人。人啊,璟柔,就得为自己争口气。”
劳白蕊哽咽着,眼神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
“帮我收拾一下东西吧。其他的我都不要了。我想出去走走,走累了就回来找你。”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你是说现在就收拾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对,就现在。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我顿了一下,试图劝说她:“也许你该和他谈谈,有些事情还是得沟通一下。”
“没必要了。我累了。我不会后悔的。我该做的都做了,能争取的也争取了。没什么好谈的了。”
劳白蕊态度十分坚决,不容置疑。
“我这儿也没多少东西,先把它们送到你那儿去吧。” 她又说道。
“劳白蕊,要不叫陈伟文和他谈谈?他比较……”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姜璟柔,如果这让你为难,那我也不需要你帮忙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语气突然变得冷淡起来,说完便起身走进了卧室。
我心里一慌,连忙追上去:“劳白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会……”
“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吧,我帮你收拾!”
我赶忙走过去,轻轻地把她推回到床上,“你躺着,告诉我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就行。”
她坐在床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衣帽间,拿了两个大箱子出来。
我们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房间里只有偶尔的衣物摩擦声。收拾好东西后,我带着她的箱子离开了。
她说想休息一会儿,我也没多想。
毕竟,晚上我还得去杜氏宅邸和陈伟文碰面呢。
只是,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不知道劳白蕊接下来的路会怎么走,但我知道,我一定会一直支持她,陪她一起走过这段艰难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