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萧澈单方面认定林晚晚怀的是龙凤胎之后,他整个人便进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状态。
“国本”和“小棉袄”一步到位,这天大的喜悦,让他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就连平日里最爱挑刺的御史,在他眼里都变得可爱了几分。他上朝时总是嘴角含笑,批阅奏折时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搞得满朝文武一度以为他们的皇帝中了邪。
而他每日最大的乐趣,便是守在林晚晚身边,进行他独创的“心灵感应”式胎教。
这个宁静的午后,阳光正好。
坤宁宫的寝殿内,林晚晚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腹部已是高高隆起,行动愈发有些不便。
而大梁朝的九五之尊,此刻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她那圆滚滚的肚子上。
他闭着眼睛,神情专注而虔诚,嘴里还念念有词。
“团子们,能听见父皇说话吗?今日天气不错,你们母后心情也很好,你们要乖乖的,不许闹腾,听见没有?”
这便是他最新的“胎教”方式。他坚信,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将自己的帝王之气,提前传递给未来的继承人,让他们从小就耳濡目染,具备君临天下的气魄。
林晚晚早已对他的幼稚行为习以为常,只是无奈地笑着,伸手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任由他去“胡闹”。
整个寝殿内,一片岁月静好的温馨景象。
然而,就在这份宁静之中,异变,陡生!
正全神贯注“传递皇威”的萧澈,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被肚子里的某个小家伙,隔着肚皮,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那力道不大,却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弹动,仿佛一声惊雷,在他的耳边轰然炸响!
萧澈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保持着那个滑稽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放慢。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被踹了?
他未来的继承人……踹了他一脚?!
“怎么了?”林晚晚感觉到他的异样,低头关切地问道。
这一问,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
“轰——!”
石化状态的萧澈,瞬间“解封”!
他猛地抬起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先是极致的震惊,随即,那震惊便被一种火山爆发般的、惊天动地的狂喜所彻底取代!
“他动了!晚晚!他动了!”
他语无伦次地大喊着,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颤抖。他像个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糖果的孩子,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想去摸林晚晚的肚子,又怕惊扰了那个伟大的瞬间,只能手足无措地在半空中挥舞着。
“我感觉到了!他踹我了!他刚刚,狠狠地踹了朕一脚!”
林晚晚被他这夸张的反应逗乐了,柔声安抚道:“是是是,宝宝踢你了,你别这么激动,这很正常。”
“正常?不!”萧澈立刻反驳,他的双眼亮得吓人,里面闪烁着一种名为“脑补过度”的疯狂光芒,“这一点都不正常!你没感觉到吗?刚刚那一脚,力道何等沉稳,何等有力!寻常胎儿,岂能有此神力?!”
他越说越激动,一个荒唐却又让他深信不疑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朕明白了!”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这不是胎动!这是……这是朕的皇儿,在向朕展示他天生的神力!这是储君在向朕传达他的意志!”
林晚晚:“……”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彻底陷入“父爱幻想”无法自拔的男人,决定放弃沟通。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萧澈的“戏精”程度。
这位皇帝陛下在得出这个荒唐的结论后,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亢奋。他认为,这历史性的第一次“互动”,绝非小事,而是关乎国运的重大征兆!
未来的储君,已经开始“理政”了!
他作为父皇,作为当今天子,必须对此做出最高规格的回应!
“来人!速来!”萧澈猛地站起身,对着殿外,用一种仿佛边关失守般的急切语气,高声嘶吼道。
守在门外的太监总管被吓得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陛……陛下,何事如此惊慌?”
萧澈却看都没看他,只是背着手,在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脸上带着一种“国事紧急,刻不容缓”的严肃表情,口中飞速下令:
“传朕旨意!十万火急!立刻!马上!紧急召集宰相、太傅、兵部尚书、户部尚书……所有内阁核心大臣,即刻入宫!不得有片刻延误!”
太监总管被这一长串名单砸得头晕眼花,整个人都懵了。
紧急召集所有核心大臣?这可是只有在发生宫变、或是外敌入侵时才会有的最高级别警戒啊!
他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敢问,是……是为何事?”
萧澈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用一种理所当然,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语气,宣布了一个让太监总管差点当场去世的理由:
“储君有旨,商议国是!”
……
半个时辰后,一场无形的“宫廷政变”,席卷了整个朝堂中枢。
年迈的宰相大人,正在府中与夫人含饴弄孙,一队禁军突然破门而入,高呼“陛下急召”。老宰相吓得差点以为是摄政王余孽卷土重来,连官帽都戴歪了,就被半扶半架地塞进了马车。
白发苍苍的太傅,正躺在摇椅上悠闲地听着小曲儿,传旨的太监如同奔丧般冲了进来,嘶吼着“储君有旨”,吓得老太傅一口茶喷出去,差点当场“驾鹤西去”。
兵部尚书正在校场点兵,接到圣旨时,还以为是北狄撕毁了和平协议,悍然南下。他二话不说,连盔甲都来不及换,直接提着佩剑,翻身上马,一路狂奔入宫,准备以死报国。
户部尚书、吏部尚书……所有接到旨意的大臣,无一不是面色剧变,心胆俱裂。
“储君有旨”这四个字,在他们听来,只有一种解释——陛下出事了!有乱臣贼子,挟持了怀有龙裔的皇后娘娘,要“挟储君以令天下”!
这是宫变!是政变!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一时间,整个京城官场,风声鹤唳。无数马车和快马,从各个府邸冲出,朝着皇宫的方向,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时速”。
当这些火急火燎、忧心忡忡、甚至抱着必死决心的肱股之臣们,气喘吁吁地冲进坤宁宫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集体石化在了原地。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乱臣贼子,更没有被挟持的皇后。
只见温暖的寝殿内,一片祥和。
皇后娘娘正安然无恙地靠在软榻上,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而他们那位被认为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皇帝陛下,此刻正毫发无伤地站在软榻边,一只手还小心翼翼地护着皇后的肚子。
他看到气喘吁吁、甚至有人还穿着盔甲提着剑的众位大臣,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露出了“你们来得正好”的满意表情。
所有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脑全都陷入了宕机状态。
宰相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拱手道:“陛下……您……您急召我等……可是宫中发生了何等变故?”
“变故?不,是祥瑞!”萧澈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祥瑞?
众人更懵了。
萧澈却不理会他们的疑惑,他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伸出手指,轻轻地指向林晚晚那高高隆起的腹部。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仿佛在解读一份来自上天的神谕。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庄严无比的口吻,对着满屋子呆若木鸡的国家中枢,郑重其事地“翻译”道:
“诸位爱卿,无须惊慌。召你们前来,是为共商国是。”
他顿了顿,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缓缓说道:
“刚刚,太子又踢了一下。”
他仔细地“回味”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自己的专业解读:
“此一脚,力道沉稳,落点精准,毫无半分迟滞。此乃天大的吉兆啊!这说明,我大梁今年的收成,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