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胜那画蛇添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就像是一滴滚油,瞬间滴入了早已沸腾的人心之锅!
“轰!”
人群,彻底炸了!
“他捂手了!他真的捂手了!”
“天哪!难道……难道凶手真的就是他?!”
“穿着一样的衣服,身上还有抓痕……这……这还能有假?!”
质疑、愤怒、鄙夷、厌恶……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剑,狠狠地劈砍在高长胜那早已崩溃的心理防线之上!
“不……不是我!不是我!”
高长胜被这山呼海啸般的指责,吓得是魂飞魄散!他拼命地摇着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地颤抖起来,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更是坐实了所有人的猜测!
一旁的高公子,此刻也是脸色煞白,浑身冰冷!
完了!
全完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的、看似柔弱的妇人,竟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能量!她仅凭几句话,就将他们高家精心布置的棋局,彻底掀翻!
不行!决不能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高公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正要下令让家丁强行将这两个“刁民”拿下!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高二公子。”
一道平淡,却又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
只见萧澈,缓缓地向前踏出一步,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千年不化的寒潭,死死地锁定了船头上那个早已六神无主的身影。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朝着乌篷船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高长胜的心脏之上!
“你……你别过来!”高长胜被他那恐怖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脚下拌蒜,差点一屁股摔倒在船板上。
萧澈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用那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语气,一步紧逼:
“你捂着手,做什么?”
“是怕人……看到你手背上的抓痕吗?”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高-长胜那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之上!
“我杀了你!”
在极致的恐惧与羞愤之下,高长胜的理智,彻底崩断了!他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疯狂与怨毒,猛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柄装饰用的、却也同样锋利的短刀!
“你敢诬陷我!我要你的命!”
他嘶吼着,如同疯狗一般,从船头一跃而下,手中的短刀,带着森然的寒光,直直地刺向了萧澈的心口!
“啊!”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尖叫!
刘婆婆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连高公子,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草包堂弟,竟然敢当众拔刀行凶!
这一下,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他了啊!
眼看那闪着寒光的刀尖,就要刺入萧澈的身体!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血溅五步的惨烈景象!
然而,预想中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的、仿佛骨头错位的“咔哒”声,和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众人连忙睁开眼睛,下一秒,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气势汹汹的高长胜,此刻正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被人单手按在了地上!
他那只持刀的右手手腕,被萧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向扭曲着,手中的短刀,早已“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而萧澈,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恼人的苍蝇。他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按着高长胜的后颈,让他那张因为痛苦和屈辱而扭曲的脸,与冰冷而肮脏的地面,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砰!”
一声闷响,高长胜的脸,结结实实地啃了一嘴的泥。
静!
整个河岸,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充满了戏剧性反转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看上去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萧大官人”,竟然……竟然是个隐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他刚才那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他们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这是何等的实力碾压!
林晚晚看着萧澈那潇洒利落的身手,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异彩。
这家伙……果然不是个普通的病秧子皇帝!
萧澈没有理会周围人那如同见了鬼一般的目光。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蹲下身,然后,一把抓住高长胜那只被扭住的右手,猛地一扯!
“嘶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高长胜那骚包的深蓝色云锦袖子,被萧澈粗暴地,从手腕处,一直撕到了手肘!
下一秒,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高长胜那苍白的手背之上,三道清晰的、早已结痂的、因为发炎而微微红肿的抓痕,赫然在目!
那抓痕的长度、深度,与一个女子在殊死搏--搏斗中,留下的伤痕,完全吻合!
铁证如山!
真相大白!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不知是谁,第一个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声嘶力竭地喊出了这句话!
下一秒,被压抑了许久的民愤,如同火山一般,轰然爆发!
“杀人偿命!还刘玉姑娘一个公道!”
“严惩凶手!严惩凶手!”
愤怒的声浪,如同钱塘江的潮水,一波高过一波,几乎要将这片肮脏的河岸,彻底掀翻!
高公子看着眼前这群情激奋的一幕,听着耳边那震耳欲聋的呐喊,他的脸色,早已煞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没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知道,完了!
高家,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铜锣声,由远及近,一队府衙的衙役,在王知府的带领下,终于“闻讯赶来”了。
王知府本来还想继续和稀泥,可当他看到那被按在地上的高长胜,看到他手背上那清晰的抓痕,再看到周围那几乎要将府衙都给掀了的愤怒百姓时,他知道,这稀泥,是再也和不下去了!
他要是再敢包庇高家,恐怕今天,连他自己,都走不出这片愤怒的人潮!
“来……来人啊!”王知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颤抖地喝道,“将……将凶犯高长胜,就地拿下!押……押回大牢,听候审讯!”
“是!”
两名衙役上前,将早已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高长胜,拖了起来。
刘婆婆看着这大仇得报的一幕,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朝着萧澈和林晚晚的方向,拼命地磕起了头。
“恩公!夫人!你们……你们就是我老婆子再生父母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萧澈没有回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被衙役押解着,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高长胜,又缓缓地,将目光,移向了那早已面无人色的高公子。
他缓缓地走上前,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高公子。”
“令堂弟的‘族规’,似乎……不太管用啊。”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充满了无尽威严的弧度。
“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
“‘国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