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腹最嫩的肉，放进陈墨轩碗里。
“吃，有什么话，填饱肚子再说。”
她也给自己夹了一块。
鱼肉紧实，蒜瓣状的纹理清晰可见，入口咸鲜。
“好吃。”苏浅月满足地眯起眼睛。
陈墨轩夹起碗里的鱼肉，却没有急着吃。
他看着苏浅月。
“浅月，你先说吧。”
苏浅月正准备再夹一筷子，闻言动作一顿。
她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亮屏幕。
“墨轩，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青律的线上业务。”
她将平板转向陈墨轩。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有柱状图，有饼图。
“这几天我仔细分析了后台数据。首次直播非常成功，销售额远超预期，但这只是第一步。”
“你看这里。”她指着一个曲线图，“这是新用户流量图，直播当晚达到峰值，但之后两天下跌。这说明我们的热度是一次性的，没有形成持续的关注。”
“还有这里，复购率。虽然好评率是百分之百，但目前还没有产生二次购买。当然，时间太短也是原因之一。”
陈墨轩看着那些专业的数据模型，他知道，苏浅月进入了工作状态。
“首次直播虽然爆单，但客户粘性、品牌传播，都需要系统化运营。我们不能只做一锤子买卖。”
她划动屏幕，调出另一页。
“我的想法是，建立会员制度。所有购买过青律产品的客户，自动成为会员，下次购买享受9.8折优惠。”
“优惠力度不大，但能给客户一种专属感。”
“其次，内容要跟上。我的账号不能只在卖货的时候才发视频，平时要持续更新伏龙村的日常。”
“农场的生长记录，甚至可以把你养的那几个活宝拍进去。鸡老大，鸭老六，还有元宝，它们都是天然的流量密码。”
“我们要让用户感觉到，他们买的不是菜，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是伏龙村的好山好水，是青律农场的健康承诺。”
陈墨轩安静地听着。
他发现，苏浅月说的，和他心里模糊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他想的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而苏浅月已经将它变成了可执行的，条理清晰的方案。
他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苏浅月，很认真。
“所以我想请你，全职加入青律，担任线上业务负责人。”
苏浅月正在解说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陈墨轩，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薪资你开。”
陈墨轩继续说，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另外，股份我给你留百分之十。”
话音落下。
包厢里只剩下石锅里臭鳜鱼还在轻微沸腾的“咕嘟”声。
苏浅月彻底愣住了。
百分之十的股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青律农场现在的年利润是两千多万。
伏龙村的文旅项目一旦启动，未来的价值不可估量。
这百分之十，现在就价值几百万。未来，可能是一千万，甚至更多。
她看着陈墨轩。
“墨轩，这太贵重了……”
她下意识地拒绝。
“浅月。”
陈墨轩打断了她。
“青律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从你在牛首山下，拍的第一条探店视频开始，到后来的草莓节，再到现在的直播带货，你一直在帮我。”
“如果没有你，青律的品牌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省城打响。”
“这百分之十，是你应得的。”
他的表情平静。
苏浅月看着他。
她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眶有些湿润。
她认识的富二代不少，身边追求她的人里，也有很多出手阔绰的。
但没有一个人，会用这种方式来肯定她的价值。
不是因为她是苏浅月，不是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只是因为她的能力，她的付出。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点涌上来的情绪压了下去。
“好。”
她点头。
“我答应你。”
她看着陈墨轩的眼睛。
“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墨轩。
“你说。”
“我要你答应我，不管青律将来做多大，都不要忘记初心。”
苏浅月一字一句。
“不要忘记你当初为什么要回伏龙村，为什么要种出最好的菜。”
“食品安全，是底线，也是青律这个品牌的根。”
陈墨轩看着她，笑了。
他伸出手。
“一言为定。”
苏浅月也伸出手，握了上去。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他的手掌宽大，干燥，很温暖。
那一刻，包厢里的空气，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苏浅月的脸颊微微发热。
她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陈墨轩握得更紧了。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浅月，其实我还有话要说。”
陈墨轩开口，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
苏浅月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陈墨轩直视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她自己的倒影。
“我在想，你对我来说，到底是合作伙伴，还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苏浅月已经明白了。
她的脸更红了，几乎要烧起来。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只能看到桌上的那壶龙井茶。
她用细微到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
“你觉得呢？”
陈墨轩笑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轻轻颤了一下。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我觉得，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直白，干脆。
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任何修饰。
苏浅月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看着他，看着他认真的表情。
几秒钟后。
“噗嗤”一声。
她忽然笑了出来。
“陈墨轩，你这钢铁直男，终于开窍了？”
陈墨轩也笑了。
他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感觉整个包厢都亮了。
“那你，答不答应？”
苏浅月收起笑容，故意板起脸，抽回自己的手。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然后，她看着一脸紧张的陈墨轩，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
“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