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临时组队与“古代人”的迷惑行为
清晨的微光像一层薄纱，勉强穿透废弃工厂布满灰尘的窗户。我裹着墨宸那件带着皂角味的作战服醒来，手臂上的伤口经过他重新处理，疼痛似乎减轻了些，但青黑色的蔓延并未停止，像盘踞在皮肉下的毒蛇，无声地宣告着威胁。
墨宸已经醒了，正背对着我擦拭他的合金长刀。刀刃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映出他专注而冷峻的侧脸。他似乎察觉到我的动静，头也不回地开口：“醒了就准备走。”
“嗯。”我应了一声，挣扎着坐起来。昨晚他把唯一的“床”——一块破旧的海绵垫让给了我，自己则靠在墙角坐了一夜。这份细心藏在他冰冷的外表下，像埋在雪地里的火种，偶尔透出一丝温度。
我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些能帮上忙的东西，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玩意儿吸引了。那是个黑色的盒子，巴掌大小，上面有几个按钮和一根细长的天线，看起来像是……某种法器？
“这是何物？”我好奇地捡起它，入手冰凉，做工精巧，绝非大胤朝的物件。
墨宸擦刀的动作顿了顿，瞥了我一眼：“对讲机，用来通讯的。”
“通讯？”我疑惑地打量着这铁盒子，“莫非是类似‘传声蛊’的东西？”大胤朝的江湖传说里，确有苗疆传声蛊能隔空传话，但那都是些怪力乱神的故事，没想到在这末世竟能见到“实物”。
墨宸：“……”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我这惊世骇俗的比喻，最后只吐出一句，“差不多。”
我顿时来了兴致，捧着对讲机研究起来，甚至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听：“这蛊虫该如何喂养？需不需要每日以精血温养？”
墨宸手里的刀差点掉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忍耐什么：“不需要。你开心就好。”
看他那副“祖宗你高兴就好”的无奈表情，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冷面刀客，虽然嘴上嫌弃，但似乎并不反感我的“古代思维”。
“对了，墨宸，”我想起一事，指着窗外一辆歪倒在路边的汽车，“这铁盒子……竟是能跑的？我昨日见你从里面翻出物资时，还以为是某种铁制棺椁。”林薇的记忆里有“汽车”的概念，但当亲眼见到这庞然大物时，我还是忍不住将其与大胤朝的马车类比——只是这“马车”没有马，还浑身铁疙瘩。
墨宸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嘴角似乎抽了抽：“那是汽车，一种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我更惊讶了，“无需马拉，便能自行奔走？”这可比大胤朝的马车厉害多了！
“……”墨宸似乎放弃了解释，只淡淡道，“能走的话，就别对着一堆废铁发呆。”
我吐了吐舌头，不再追问。反正这末世光怪陆离，比会跑的铁盒子更神奇的事想必还有不少。
收拾好简陋的行囊（其实只有半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我们便离开了废弃工厂。墨宸在前开路，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像个需要保护的小尾巴。
“你对这里的地形很熟？”走出工厂区时，墨宸忽然问道。他似乎注意到我在辨认方向时，总会不自觉地用大胤朝的“左青龙右白虎”之法勘察地势。
“……略知一二。”我含糊应道。林薇的记忆里只有大学附近的地图，而我脑中的“地形学”，多半来自大胤朝的行军布阵图和宅斗时对院落路径的研究。
恰在此时，前方路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嘶吼声，几只丧尸被惊动，摇摇晃晃地朝我们扑来。墨宸眼神一冷，拔刀欲上，我却拉住了他的袖子。
“等等，”我指着旁边一条狭窄的巷道，“那边有堵断墙，丧尸行动迟缓，我们可从墙后绕到它们侧后方。”这是大胤朝街头混混打架时常用的迂回战术，对付行动不便的丧尸或许有效。
墨宸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而行。我们猫着腰穿过巷道，果然如我所料，几只丧尸因转向笨拙，被我们轻易绕到了身后。墨宸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它们。
“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断墙？”他收刀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猜的。”我含糊道，总不能说我在大胤朝的巷战经验吧？
接下来的路程，我“猜”中了好几次地形：哪里有可供攀爬的矮墙，哪里有狭窄到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甚至在哪栋楼的背面藏着相对安全的通道。墨宸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我第三次准确指出一条隐蔽的消防通道时，他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是谁？”他转过身，黑眸紧紧锁住我，“失忆？我看你对‘古代’的东西熟得很，对现代的玩意儿却一窍不通。你是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那怀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要暴露？
“我……”我定了定神，决定沿用之前的说法，“我确实失忆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但小时候……小时候家里教过一些辨认地形、制作工具的法子。”我指了指不远处一丛开着小白花的植物，“比如那株，叫败酱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能消炎止血。”
这是大胤朝宫女们常用的草药，没想到在这末世竟也派上了用场。墨宸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还会这个？”
“略懂一二。”我谦虚道，随即看到他手臂上有道新划的伤口——是昨晚对付变异乌鸦时留下的，刚才包扎得匆忙，此刻又渗出了血。“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处理，附近若有草木灰……”
“草木灰？”墨宸打断我，“那东西能止血？”
“自然。”我理所当然地点头，“大胤……呃，我家乡的土方子，效果甚好。”
他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我在附近搜集了些干燥的草木，点燃后取了些细腻的灰。我又找到几株新鲜的败酱草，嚼碎了敷在他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从林薇记忆里的背包中找到的）仔细包扎好。
“这样……能行吗？”墨宸看着手臂上绿糊糊的草药，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放心，我曾用这法子给……给村里的猎户治过刀伤，见效得很。”我含糊其辞，心里却想起了大胤朝那些兵荒马乱的日子。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这声音比大胤朝的鞭炮响多了，震得人耳膜生疼。只见一辆涂满迷彩的越野车冲破晨雾，朝着我们这边驶来，车顶上还架着一挺我不认识的“铁疙瘩”。
“是磐石基地的巡逻队。”墨宸解释道，语气放松了些。
越野车在我们面前停下，车门打开，一个络腮胡的壮汉探出头：“墨宸？你小子怎么在这儿？这位是……”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
“路上捡的。”墨宸言简意赅，拉着我就要上车。
“捡的？”壮汉哈哈大笑，“行啊你，末世还能捡到这么个……呃，清秀的姑娘。上车吧，基地快宵禁了。”
我被“捡的”二字噎了一下，刚想反驳，却被墨宸一个眼神制止。他将我推上车，自己则坐进副驾驶。我坐在后排，好奇地打量着车内的一切——方向盘、仪表盘、还有前排座椅之间那个会发光的“小盒子”（后来我才知道那叫车载电台）。
“我说墨宸，你这‘捡的’姑娘，眼神咋跟看西洋镜似的？”壮汉一边开车一边打趣，“没见过汽车？”
“……未曾见过。”我老实回答。大胤朝最快的是千里马，最舒适的是八抬大轿，这般无需马拉便能跑的铁盒子，当真是闻所未闻。
壮汉和开车的另一个青年同时愣住，随即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兄弟，你从哪个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
“就是，这都末世了，还没见过汽车？”
墨宸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闭嘴开车。”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我却没在意他们的嘲笑，反而凑近车窗，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断壁残垣——这就是末世的城市吗？比大胤朝被战火洗礼过的城池还要荒凉。
“对了，妹子，你叫啥？”壮汉似乎觉得气氛尴尬，又开口问道，“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能在外面活下来的样子。”
“我叫苏阮。”我微微一笑，“侥幸罢了。”
“苏阮……”壮汉念叨了一句，“行，我叫王磊，叫我磊哥就行。这是小李，基地的老人了。”
我点点头，目光却被王磊腰间挂着的一个黑色方块吸引了——那东西和墨宸的对讲机很像。
“磊哥，”我忍不住好奇，“你这传声蛊……哦不，这铁盒子，是如何让远处的人听到声音的？”
王磊：“？？？”
小李：“……”
墨宸：“……”
车内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王磊摸了摸后脑勺，看看墨宸，又看看我，一脸困惑：“妹子，你说啥呢？这是对讲机，跟基地联络用的，啥传声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连忙补救：“啊……我是说，这东西真神奇，像会说话的匣子。”
墨宸扶了扶额，低声道：“她……脑子可能被吓傻了，失忆。”
“哦哦哦！”王磊恍然大悟，看我的眼神顿时充满了同情，“原来是这样！没事妹子，到了基地就安全了，我们那儿有医生。”
我：“……”行吧，吓傻了就吓傻了，总比解释我来自古代容易。
越野车一路疾驰，很快便抵达了一个被高墙围起来的区域。墙是用钢筋混凝土和各种废弃车辆堆砌而成的，门口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守卫，气氛肃穆。
“磐石基地到了。”王磊跳下车，拍了拍车身，“墨宸，你先带她去登记，我去交任务。”
墨宸点点头，示意我跟上。走进基地大门，我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废弃的教学楼被改造成了宿舍，空地上搭着简易的帐篷，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汗水的味道，比外面的死寂多了几分生气。
“哇，这里好多人！”我忍不住感叹，像极了大胤朝的集市。
墨宸没说话，只是带着我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栋挂着“登记处”牌子的小楼前。负责登记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到墨宸时，脸上露出熟稔的笑容：“墨宸回来了？这次出去收获如何？”
“还行。”墨宸言简意赅，指了指我，“她叫苏阮，暂无贡献值，先记在我名下。”
“记在你名下？”眼镜男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墨宸一眼，“行吧，不过墨宸，基地规矩你知道，没贡献值，资源分配会少很多。”
“我知道。”墨宸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心里一暖。晶核是什么我还不清楚，但看墨宸刚才的样子，似乎是用某种珍贵的东西为我换取了留在基地的资格。
登记完基本信息，眼镜男递给我一个写着“007”的金属牌：“这是你的临时身份牌，尽快去任务大厅接任务赚贡献值，不然连饭都没得吃。”
我接过牌子，沉甸甸的。墨宸则带我走向宿舍区，一路上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语气里带着敬畏。
“墨宸，你回来了！这次有没有弄到好东西？”
“墨哥，听说你昨天单杀了一只三级变异犬？”
墨宸只是微微点头，脚步不停。我跟在他身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有人在分发黑乎乎的“能量棒”，有人在修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还有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追逐打闹，手里拿着自制的木剑。
“墨宸，”我小声问，“贡献值是什么？晶核又是什么？”
他脚步一顿，侧头看我，眼神复杂：“贡献值是基地的通用货币，晶核是丧尸脑中的能量核心，能换贡献值，也能……”他顿了顿，“也能强化身体。”
强化身体？这听起来像大胤朝的武功秘籍。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走到一栋宿舍楼前，墨宸推开一间房门：“以后你就住这儿，我在隔壁。”
房间很小，只有两张上下铺铁架床，其中一张铺着干净的被褥，显然是给我的。另一张则堆满了杂物。
“谢谢。”我真心实意地说。在这末世，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是不易。
墨宸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方块递给我：“拿着。”
“这是？”
“对讲机。”他言简意赅，“有事按这个按钮说话，频道我调好了。别乱跑，这里不像外面，但也不是绝对安全。”
我接过对讲机，触手冰凉。看着他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墨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没有回头：“你太弱了，跟在我身边，至少能少给我添点麻烦。”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看到他耳根似乎微微泛红。
“哦。”我点点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个冷面刀客，其实挺别扭的。
我坐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对讲机，突然想起一事——刚才在越野车上，王磊好像说过“任务大厅”？
也许……我可以去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任务？虽然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我懂草药，会做担架，还会……嗯，古代人的生存智慧，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虽然对这个世界依旧充满疑惑，但至少，我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至于这对讲机怎么“喂蛊虫”……等会儿得找墨宸好好请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