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紫禁城,朝会
日本“俭约令”颁布与“军势御稽古”,企图防御大唐天兵的消息传入朝堂,瞬间激起了千层怒浪。
“陛下!”
兵部尚书张煌言须发皆张,第一个踏出班列,声如惊雷般在金銮殿内炸响:“蕞尔倭国,不知天高地厚!陛下天恩,许其悔过,彼等非但不领情,竟敢整军备武,公然抗衡天威!
此等行径与宣战何异!臣,张煌言,泣血恳请陛下,即刻发天兵东征,犁庭扫穴,踏平江户,以彰我大唐赫赫天威!”
他的话音刚落,本土舰队水师提督杜永和,虎步而出,他抱拳躬身请战:“陛下!倭奴所恃者不过波涛之险,臣杜永和,愿亲率我大唐水师锋镝,为陛下前驱!
必摧其舰,焚其港,断其航路,让那扶桑四岛,成为我水师牢笼中之困兽!
臣,誓将此战,打成倭国千秋万代的教训!”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有着大唐貔貅之称的户部尚书,内阁辅臣庞雨立刻手持玉笏跟上,他面色潮红,仿佛不再计较银钱道:“陛下,张尚书所言,字字泣血!倭人此举,乃是在我阵亡商民的尸骨上,再插一刀!
是在我大唐的国格脸上,狠狠践踏!若此等挑衅都能容忍,则西域、南海、北疆诸邦将如何看我大唐?
臣庞雨,愿立军令状,即便砸锅卖铁,也必保障王师东征之一应粮饷、军械,绝无短缺!”
李嗣炎闻言就差没翻白眼,这些年户部没少派人去日本探查,石见银山和佐度金山这两座富矿,储量年产一清二楚,恐怕请战是假,捞钱是真吧。
一时间,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整个朝堂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肃杀气息。
御座之上,李嗣炎面沉如水,唯有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寒光。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倭国反应正在预料之中,也给了大唐‘师出有名’的机会。
“好了。”他缓缓开口,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众人躬身等待圣裁。
“倭国幕府,自绝于天,人神共弃,朕,顺天应人,代天行罚!”李嗣炎声音犹如金铁交鸣,落入下面臣子们耳中。
“水军都督府,靖海侯。”
“老臣在!”一位面容精悍的老人,应声出列,正是纵横四海数十年的郑芝龙。
“朕,授你征倭大将军节钺,总统黄海、东海两路水师舰队,并统筹跨海陆师!
此战不仅要胜,更要让倭国片板不得下海!你可能做到?”
“陛下放心!臣必亲提舰队,犁其海岸,若不能令倭酋匍匐阶前请罪,老臣提头来见!”郑芝龙昂首保证道。
“黄海舰队提督,施琅!”
“末将在!”一员年轻骁将踏步而出,锐意昂扬。
“东海舰队提督,郑森!”
“末将在!”郑芝龙之子,亦是新一代海军俊杰,慨然应命。
“命你二人,即日集结本部所有战舰,检修武备,囤积弹药,听候大将军号令!朕,要看到一支能雄踞大洋的无敌舰队!”
“谨遵圣谕!”二人异口同声,战意冲天。
“至于陆师。”
李嗣炎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定边伯贺如龙道:“着天策镇,即刻遴选六千锐士,配发精良火器,进行登陆作战操演!朕,要你们成为插在倭国心脏上的尖刀!”
“末将领旨!”
对于打倭国,大唐这一朝几乎没人有心理负担,哪怕是那些翰林院供养起的老学究,也对此事绝口不提。
盖因倭寇打从出现开始,便给沿海乃至南方,造成过刻骨铭心的伤害,基本上三天一劫掠,五天一烧杀。
........
当朝廷决意为商民雪耻,兴兵东征的消息传出宫闱,如同在滚油锅中泼入了一瓢冷水,在江南之地引爆了前所未有的狂潮。
历朝历代,商人何曾被朝廷如此正视?更遑论为了为他们讨还公道,不惜发动国战!
苏州、杭州、松江、泉州、广州……各大商埠的茶楼、会馆、码头,所有人都在激动地谈论着同一个话题。
“朝廷……朝廷要为我们出兵了!”一位在长崎失去了儿子,与半生积蓄的老布商,跪在祖宗牌位前,老泪纵横,反复叩头。
“列祖列宗在上,朝廷……没有把我们当猪狗宰啊!”
在大唐皇家南洋公司那气派的总部议事厅内,刚从日本回来的总办,陈永禄站在众人面前眼眶微红:“诸位同仁!陛下圣明,洞察万里,愿为我等卑贱商贾,行此雷霆之举!
此乃千古未有之仁政,旷古未闻之恩典!我南洋公司深受皇恩,蒙天家信重,值此国战之际,若不尽心竭力,与畜生何异?
我陈永禄在此宣布,南洋公司,原捐输三百万银圆,以作王师军资!不足部分我陈某人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补齐!”
这番话,如同点燃了千柴烈火。
“我‘顺昌隆’捐八十万圆!”
“我‘广源号’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五十万圆!”
“徽州盐商,共襄盛举,一百五十万圆!”
“闽海商帮,二百万圆!”
“松江布业同行,九十万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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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在燃烧,‘忠义’在沸腾,从家财万贯的巨贾,到走街串巷的小贩,无数人掏出了压箱底的银钱,只为那支“为自己而战”的王师。
最终,当户部衙门前的空地上,堆起如山的银箱,当那最终的数字被唱报出来时——三千三百七十万圆,连见惯了世面的户部老官,都惊得差点掉了手中的笔。
这笔沉甸甸的银两,不仅是军费,更是打倭寇的民心,是商贾阶层对这个新生帝国的认同与拥护。
战争的齿轮,在这股由朝堂至民间,汇聚而成的力量下,轰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