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屏障里的怪物还在疯狂挣扎，匕首砍在墨墙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却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墨柒举着哨子的手微微发酸，手腕上的莲花印记烫得像块烙铁，她能感觉到河面上的墨珠还在源源不断地汇入屏障，每多一滴，怪物的嘶吼就嘶哑一分。
“这是……活墨的具象化？”赵峰带着士兵划船靠岸，看到这一幕时瞳孔骤缩，他举起步枪对准屏障里的怪物，“林夏笔记里提过‘墨奴’，是被活墨完全吞噬神智的人，没想到真能变成这副模样。”
怪物突然停下挣扎，布满鳞片的脸转向墨柒，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你以为……困得住我？”它的喉咙里发出类似齿轮摩擦的声音，身体竟开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膨胀，原本被鳞片覆盖的皮肤裂开，露出底下蠕动的墨色触须，“墨晶……终究是要属于我们的……”
墨柒突然想起陈默塞给她的背包，里面除了急救包，还有半块从墨晶上刮下的粉末。她赶紧翻找出来，手指刚碰到那冰凉的粉末，掌心的墨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粉末遇光后竟化作细小的金色飞虫，嗡嗡地飞向屏障里的怪物。
“这是……提纯后的活墨？”赵峰惊讶地看着那些飞虫，“林夏说过，活墨提纯后能化作‘墨蜂’，专噬同类的腐质！”
金色飞虫扑到怪物身上，瞬间钻进那些裂开的伤口里。怪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膨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鳞片成片脱落，露出底下原本属于人类的皮肤——虽然布满褶皱，却能依稀看出是张中年男人的脸，左眉骨处有块月牙形的疤痕。
“是……勘察队的老王！”赵峰的声音里带着震惊，“三年前他带队下墨矿，说是失踪了，没想到……”
墨柒的哨音渐渐停了，墨色屏障随着怪物的干瘪慢慢消散，只留下一滩散发着松烟味的黑灰。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墨珠，里面的红纹莲花正缓缓旋转，像是在消化刚才吞噬的腐质，原本黯淡的光泽也亮了几分。
“陈默哥还在里面。”她突然抬头望向莲心窟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刚才的爆炸声……”
“别担心，那小子命硬。”赵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士兵原地警戒，“我带两个人跟你回去接应，剩下的人在这里布防，防止还有漏网的墨奴。”
往回走的路上，墨柒一直攥着墨珠，珠子里的红纹时不时会亮起，像在指引方向。路过一处岔路口时，红纹突然剧烈闪烁，墨柒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指着右侧那条更狭窄的通道：“走这边，陈默哥在里面。”
通道尽头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墨柒加快脚步冲过去，借着墨珠的光，看到陈默靠在岩壁上，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但渗血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他脚边躺着两个穿着黑衣的人，喉咙处都有细小的血洞，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
“陈默哥！”墨柒扑过去扶住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怎么样？”
“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陈默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倒抽冷气，他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这些人……不是墨奴，是真正的人，身上有墨蛇组织的标记。”
墨柒这才注意到，黑衣人手腕上戴着个墨玉手镯，上面刻着和军阀副官同款的蛇形纹路。她刚想伸手去碰，墨珠突然飞出掌心，在手镯上方盘旋两圈，射出一道红光——手镯表面的蛇纹竟活了过来，像条小蛇般扭曲着，试图避开红光。
“这是……活墨做的伪装！”赵峰的声音里带着寒意，“他们把活墨注入玉石，做成饰品戴在身上，既能隐藏气息，又能随时操控……林夏说的‘潜伏者’，就是他们！”
陈默突然咳嗽起来，捂住嘴的手松开时，指缝间溢出了黑色的血沫。墨柒吓得脸色发白，墨珠里的红纹莲花突然炸裂开来，化作一道红光没入陈默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原本发黑的嘴唇竟慢慢恢复了些血色。
“这墨珠……能解毒？”陈默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那里的血渍正从黑色慢慢变回暗红。
“妈妈笔记里写过，提纯的活墨能中和腐质。”墨柒擦掉眼泪，小心翼翼地帮他重新包扎，“我们得赶紧出去，这里的空气里还有活墨残留，对你的伤不好。”
往洞口走时，墨珠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次的红光指向陈默刚才藏墨晶的位置。墨柒走过去一看，发现防水布已经被撕开，里面的墨晶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用活墨写的字条，字迹扭曲如蛇：
“墨晶在黑水河源头，敢来，就让你们一家团聚。”
墨柒的指尖冰凉，她抬头看向陈默，发现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赵峰捡起那张字条，指尖刚碰到墨迹，就被烫得缩回手：“这活墨有腐蚀性，而且……”他突然指向字条角落的一个印记，“这是墨蛇组织首领的标记，传说他早就死在十年前的围剿里，没想到……”
“没死才正常。”陈默扶着岩壁站起来，声音虽然虚弱却透着坚定，“林夏的笔记里夹着张老照片，说首领脸上有块墨莲形状的胎记，和墨柒的很像。”
墨柒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妈妈确实说过，她左脸颊靠近耳根的地方，有块不明显的淡青色印记，平时几乎看不出来，只有在发热时才会显现。
“他想引我们去黑水河源头。”赵峰把字条小心地收进证物袋，“那里是活墨最初滋生的地方，地势险要，肯定有埋伏。”
陈默看了眼墨柒掌心的墨珠，又摸了摸背包里的金属哨子，突然笑了：“正好，我们也想去会会他。”他的目光落在墨柒手腕的莲花印记上，“林夏布了这么久的局，总不能烂在我们手里。”
墨珠里的红纹莲花轻轻闪烁，像是在应和他的话。莲心窟外的月光已经升到中天，照亮了通往黑水河源头的路，也照亮了前路潜藏的、更深的黑暗。但墨柒握紧了手里的墨珠和哨子，突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妈妈的力量，陈默哥的勇气，还有赵峰叔他们的守护，都像这月光一样，在陪着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