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陈东把指尖从平板边缘移开。他盯着桌角那张写有“刘某某”的便签纸，没有动。
三分钟后，门铃响了两声。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短，节奏更急。他起身走到门口，猫眼往外看，一个穿深灰夹克的男人站在外面，左手提着黑色硬盘箱，右手腕上戴着技侦局内部通行码表。身后没有跟任何人。
陈东开门。
“周正。”来人报名字，没递证件，“清源信箱转我手上的事，十分钟前签收。”
陈东侧身让他进来。
周正直接走向客厅茶几，打开硬盘箱，接上投影设备。画面跳出来时，是一张纹身局部放大图——蛇形图案缠绕短剑，位于左小腿内侧。
“你拍的这张图像清晰度不够，但关键特征保留住了。”周正说话不带情绪，“数据库比对结果出来了，匹配对象是‘赤鳞会’。”
“什么组织？”
“地下武装团体，注册地在境外，实际活动范围覆盖东南亚和沿海港口。专接私人安保、债务清理、人身清除这类活。”周正点开下一页，“他们有个规矩：每次行动后，成员要在身体特定位置刺新标记。这个图案是他们近三年用的新标识。”
屏幕上切换出资金流向图。
一条线从“海宸投资”账户流出，经三家空壳公司中转，最后进入名为“南风劳务”的皮包公司。该公司法人代表与一名赤鳞会骨干同名，且银行预留手机号为同一号码。
“付款时间呢？”陈东问。
“你遇袭前四十八小时，该账户收到一笔五十万转账，备注为‘外勤补贴’。”周正抬头，“金额、时间、用途都对得上。”
陈东看着那条资金链，手指在茶几表面轻轻敲了一下。
不是巧合。
他早知道赵瑞龙会动手，只是没想到对方直接动用了这种人。
“还有别的关联吗？”他问。
周正滑动屏幕，调出另一组数据。“过去两年里，赤鳞会参与的三次跨境行动，资金源头都有‘天域资本’的影子。最后一次是在去年十一月，一笔一百二十万的汇款，收款方和这次是同一家劳务公司。”
陈东眼神沉下来。
他已经能确定是谁下的命令。
但他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有没有证据显示这些人接受过国内势力指挥？”
“没有直接通讯记录。”周正说，“但他们使用的联络频段，曾被监测到与汉东境内两个未备案信号塔交换过加密信息。技术组正在追查基站归属。”
陈东点头。
这就够了。
他不需要法庭采信的铁证，他只需要判断谁在背后推刀。
现在答案清楚了。
赵瑞龙已经不再试探，而是选择彻底灭口。这意味着他的调查已经触碰到对方不能失去的东西。
不能再按原计划走了。
他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份文件夹。里面是山水庄园周边监控的调取申请单，原本打算今天上午提交给城西支行。
他翻到最后一页，在“行动备注”栏写下四个字：暂缓执行。
然后合上文件夹，放回原处。
“后续还能追踪什么？”他转身问周正。
“如果他们再次联络，我们有机会抓到实时信号。”周正收起设备，“另外，那个劳务公司的对公账户还在运作，只要有新流水，系统会自动报警。”
陈东嗯了一声。
他知道这些线索不会立刻变成突破口，但它们会积累，会发酵，会在某个节点突然连成一线。
“你们多久能出完整报告？”
“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初稿，上报技侦总局备案。”周正合上箱子，“标注为A级关联线索，走紧急通道。”
陈东没再说话。
周正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时停下。
“还有一件事。”他说，“我们在分析通信频段的时候，发现一段异常信号编码。格式不像国内常用协议，倒有点接近境外某些情报组织的传输方式。”
陈东眉头微动。
“什么意思？”
“目前只是推测。”周正声音压低一点，“赤鳞会的背后，可能不止一个金主。其中一个的资金路径，经过离岸账户多次跳转，最终指向一个叫‘恒远联合’的公司。这家公司名义上做进出口贸易，但我们查不到它的实际业务记录。”
陈东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没问更多。
有些事现在还碰不得，但必须记住。
周正离开后，屋里安静下来。
陈东坐回沙发，打开平板，重新调出赵德汉的账本副本。他翻到建材公司那笔八十万转账页，放大收款方信息。
刘某某。
这个人是他目前唯一能公开接触的切入点。
虽然风险变高了，但他不能停。
他新建一个文档，输入三个字：
刘某某
光标闪烁几秒后，他又加了一行标题：
【关联企业排查清单】
接着列出几个名字：海宸投资、天域资本、南风劳务、恒远联合。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手指移到键盘上，开始逐个搜索这些公司的工商登记信息。
第一条结果跳出来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
恒远联合的注册联系人姓名，和山水庄园物业经理的名字完全一致。
他把这条记录截图保存，放进加密文件夹，命名为“待核实·b类”。
然后关掉浏览器，退出账号。
他靠在沙发上，闭眼三秒。
肩膀伤口又开始胀痛，像是有细针在里面来回穿刺。他没去拿药，也没叫人。
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会更难。
赵瑞龙敢派人杀他，就不会在乎再多掩盖几笔账。公安厅里一定有人等着看他出错，只要他越界半步，就会被扣上“滥用职权”的帽子。
所以他必须更慢，也必须更准。
他睁开眼，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内部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我是陈东。”他说，“帮我调一个人的背景资料，刘某某，城西支行开户法人。要详细履历，包括近五年所有关联账户变动情况。”
对方应了一声，挂断。
他放下手机，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未签字的调取申请单上。
他知道这张纸现在就是一把双刃刀。
用得好，能撬开一道门；用不好，会把自己钉死在程序问题上。
但他必须用。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
是系统提示音。
他点开界面，一行字浮现：
【接触可疑资金线索x1，积分+】
他盯着数字看了两秒。
这笔钱还没真正到账，但系统已经认定了它的性质。
说明赃款一旦被他锁定路径，就算还没起获，也能转化为资源。
他闭眼，调出万界商城。
龙虎洗髓丹还在货架上，价格三十万积分。八极拳和劈挂掌已满级。关键案件情报栏闪烁红点，提示有新内容可兑换。
他没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睁开眼，把手机放在腿上，继续盯着平板屏幕。
光标停在“恒远联合”四个字上。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屏幕。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了几秒，然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