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由号”时，熊老和太极钟正急得团团转。
“三土！你没事吧？”熊老冲上来，熊掌在李三土身上一顿乱摸，“受伤没？缺胳膊少腿没？”
“我没事。”李三土把怀里沉睡的林晓递过去，“但他需要治疗。”
太极钟飘过来扫描：“生命体征稳定，灵魂完整，但意识被深度封印……这是什么手法？”
“观察者联盟的‘样本保存技术’。”李三土说，“先把他送去医疗舱，用时间加速慢慢解封。”
舰桥门打开，医疗机器人把林晓接走。李三土这才坐到指挥椅上，长长舒了口气。
“所以，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太极钟追问，“那个灰雾，那些静止的时间……”
李三土把经历说了一遍。从八十亿人围攻，到十二金人，再到中央控制塔的数据库，最后是《混沌始源经》的真相。
说到“伪经”时，熊老一巴掌拍碎了扶手。
“什么？！大牛的传承是假的？！”
“不完全是假。”李三土摇头，“功法是真的，能修炼到圣人是真的，但投放它的人别有用心。观察者联盟在做一个长期实验，研究‘农家创世者’的发展轨迹。我爹是实验样本，编号1-地球-中国-桃源村-农民。”
舰桥里陷入沉默。
半晌，太极钟开口：“所以你爹的人生……”
“被观察、记录、分析。”李三土苦笑，“从出生到现在的每一刻，都在人家的数据库里存着。连他三岁尿床几次都有记录。”
“那你呢？”熊老问，“你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计划外的惊喜。”李三土自嘲道，“按照他们的模型，我爹应该在圣人境界停滞，安安稳稳当个研究对象。结果他不仅突破了，还生了我这么个更离谱的儿子。现在他们对我感兴趣的程度，可能超过对我爹了。”
正说着，舰桥的警报响了。
但不是危险的警报，而是一种柔和的提示音。
【检测到未知通讯请求……】
【来源：观察者联盟。】
【是否接听？】
李三土和熊老、太极钟对视一眼。
“接。”
全息屏幕亮起。出现的不是观察员07号，而是一个完全由光组成的人形——没有五官，没有性别特征，就是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李三土盟主，您好。”声音中性，没有情绪波动，“我是观察者联盟的使者，编号003。代表联盟正式与您对话。”
“使者？”李三土靠在椅背上，“刚才那个07号不算？”
“07号是现场管理员，权限有限。”光人说，“我拥有联盟外交权限，可以全权代表联盟做出承诺。”
“那好。”李三土坐直身体，“你们把我朋友林晓抓去当标本，把我爹的人生当成实验，还屏蔽了一个宇宙的时间。这些事，你们打算怎么解释？”
光人沉默了两秒。
“首先，对林晓先生的事，我们表示歉意。那是一次‘非标准采集’，涉事观察员已被停职。”
“其次，关于李大牛先生的实验，请允许我解释我们的初衷。”
光人挥手，屏幕上出现复杂的图表和数据流。
“观察者联盟成立于一百三十七亿年前，由多元宇宙第一批觉醒的‘法则生命’创立。我们的宗旨是：研究文明的本质，探索存在的意义，最终解答那个终极问题——生命为何存在？”
图表变化，显示出无数文明的兴衰曲线。
“为此，我们在各个宇宙投放‘变量’，观察文明的反应。有时是灾难，有时是机遇，有时是像《混沌始源经》这样的高等传承。我们记录每一个选择，分析每一个结果，试图找出文明发展的‘公式’。”
“公式？”李三土皱眉。
“是的。”光人点头，“如果我们能掌握文明发展的规律，就能预测未来，避免灾难，甚至……创造完美的文明。”
它调出一份文件：“您父亲的实验，编号‘农家创世者’，是第9999号实验。前9998个都失败了——有的样本获得传承后堕落，有的被力量吞噬，有的止步不前。只有您父亲，从一个普通农民，一步步成长为圣人，还建立了修真文明。”
“所以你们觉得很成功？”李三土语气讥讽。
“非常成功。”光人完全没听出讽刺，“李大牛样本证明了：即使在最原始的环境中，只要给予适当的‘刺激’，生命也能迸发出惊人的潜力。这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数据。”
李三土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那你们现在想干什么？继续观察？还是把我爹抓回去切片研究？”
“都不是。”光人向前一步，“我们是来邀请您，李三土盟主，加入观察者联盟。”
舰桥里再次安静。
熊老张大了嘴，太极钟的光芒都停滞了。
李三土愣了几秒，然后笑了：“邀请我？为什么？”
“因为您是最特殊的样本。”光人调出李三土的档案，“不，现在已经不能叫样本了。您是多元宇宙历史上，第一个‘自主突破实验框架’的存在。”
档案上滚动着李三土的数据：正反法则融合体、自由创世印记、二十岁成就圣人、解决熵增危机……
“按照我们的预测模型，您在十岁那年拯救宇宙的概率是0.0000001%。但您做到了。”光人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像是惊叹，“您在二十岁成为创世者盟主的概率是零——因为模型里根本没有这个选项。但您又做到了。”
它关闭档案，郑重地说：“您打破了所有规则，证明了‘自由意志’的力量超越了任何公式。这样的存在，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和我们一起研究文明的奥秘。”
“更高的位置？”李三土挑眉。
“是的。”光人张开双臂，“加入我们，您将获得‘观察者’权限。可以俯瞰多元宇宙，阅览所有实验数据，参与最高决策。您将成为真正的‘高等存在’，超越创世者的局限。”
“听上去不错。”李三土摸着下巴，“有什么条件？”
“只有一个：停止干预我们的实验。”光人说，“您已经解封了编号宇宙，这我们可以不计较。但请不要再插手其他实验场。作为交换，我们会释放所有‘特殊样本’，包括林晓，以及……李大牛的其他克隆体。”
“什么？！”李三土猛地站起，“其他克隆体？！”
光人调出新的画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培养室，里面悬浮着数百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有一个“李大牛”——有的年轻，有的中年，有的老迈，但都闭着眼睛，处于休眠状态。
“实验需要对照组。”光人平静地解释，“我们在不同时间线创造了999个李大牛的平行个体，给予相同的起点，观察他们的不同发展。有的早夭，有的平庸，有的走上邪路。只有编号1宇宙的您父亲，达到了完美结局。”
它指着其中一个培养舱：“比如这个，编号444的李大牛，他在获得传承后选择卖钱，成了富豪，但五十岁就病死了。”
又指另一个：“编号777的，他利用力量统治世界，最后被反抗军推翻。”
“这些克隆体……都有意识吗？”李三土的声音有些颤抖。
“完整的意识和记忆，和您父亲同步到获得传承的那一刻。”光人说，“他们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李大牛，只是做了不同的选择。”
李三土看着那些沉睡的“父亲”，感觉胸口一阵发闷。
熊老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这些混蛋！把人命当什么了？！”
太极钟的光芒变得危险：“三土，别听他们的。这是在要挟你。”
光人无视了它们，只盯着李三土：“如何？加入我们，这些克隆体都可以释放。我们会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宇宙，让他们安稳生活。您也可以获得无上的知识和权力。”
李三土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走回指挥椅，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你说，加入你们能成为‘高等存在’？”他问。
“是的。超越维度，俯瞰众生。”
“能知道一切秘密？”
“所有数据库对您开放。”
“能参与最高决策？”
“您将拥有一票。”
李三土点点头，然后笑了。
那笑容很温和，但眼神很冷。
“听起来真的很诱人。”他说，“但是，我拒绝。”
光人停顿了一下：“您……拒绝？”
“是的。”李三土站起来，“原因有三个。”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我不喜欢被威胁。用我爹的克隆体当筹码，这手段太低级。”
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不认同你们的理念。把生命当成实验品，就算是为了‘伟大的目标’，也是错的。生命不是数据，不是样本，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权。”
第三根手指：“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李三土盯着光人，一字一顿地说：
“我，李三土，是自由创世者。我的意志只属于我自己，不卖给任何人，也不交换任何东西。你们想研究我？可以，拿真本事来，打败我，那我无话可说。但想用邀请、权力、知识收买我？抱歉，我不吃这套。”
光人沉默了。
整个舰桥只有仪器运行的嗡嗡声。
良久，光人开口：“您知道拒绝的后果吗？”
“知道。”李三土耸肩，“你们会对付我，可能还会对付我的家人、朋友、联盟。对吧？”
“是的。”光人的声音冷下来，“观察者联盟不容挑战。如果您不加入，我们就必须将您列为‘不稳定变量’，进行……处理。”
“处理？”熊老炸毛了，“你们想对三土做什么？！”
“最简单的方案：将编号1宇宙列为新的实验场。”光人调出地球的影像，“我们会投放更复杂的变量，观察你们的反应。如果反应超出控制，就启动‘清理程序’——重置整个宇宙的时间线，从头开始实验。”
李三土的眼神彻底冷了。
“你在威胁我的家乡？”
“不是威胁，是告知。”光人后退一步，“李三土盟主，您有三天时间重新考虑。三天后，如果您仍拒绝，实验将正式开始。”
它顿了顿，补充道：“顺便一提，实验的第一阶段，我们会从您最亲近的人开始。您的父母、朋友、桃源村的村民……他们会面临一些‘小小的考验’。”
影像消失了。
通讯切断。
舰桥里死一般寂静。
熊老气得毛都竖起来了：“这帮混蛋！敢动大牛和晓婉试试！老子跟他们拼了！”
太极钟快速分析：“它们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有相应的实力。我们需要立即通知联盟，进入战备状态。”
李三土却异常平静。
他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重新恢复生机的编号宇宙。星辰闪耀，生命繁衍，一切如常。
没有人知道，这个宇宙刚刚从永恒的静止中逃脱。
也没有人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太极钟。”李三土开口。
“在。”
“回联盟总部。召开紧急会议，所有长老、战将、高级创世者全部参加。”
“明白。”
“熊老。”
“你说！”
“你去一趟桃源村，把我爹娘接到总部。还有，通知修真联盟，进入一级戒备。”
“交给我！”
李三土转身，看着全息屏幕上残留的通讯记录。
他想起光人最后的话：“小小的考验”。
然后笑了。
笑得像个看到有趣玩具的孩子。
“观察者联盟是吧？”他轻声自语，“行，那咱们就玩玩。”
“你们想研究自由意志？好啊，我让你们看看——”
他握紧拳头，自由创世印记在掌心亮起温暖的白金光。
“——自由意志发怒时，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