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下,剩下的便是执行,计划决定在夜晚展开。雪化后的北桥新村,地面冻得硬邦邦,残留的雪水在低温下结成薄冰。
张铁生将“录音石块”放在“蛋糕”面前,“听着,”他蹲下身,目光扫过猫咪琥珀色的眼睛,也是对沈安宁说,“我会出去,把他们引开。你的任务,是趁乱靠近那辆黑车,用嘴叼着这个,从车窗钻进车里,把它放到后排座椅下面。完事立刻回来,安全第一。”
“蛋糕”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咕噜”,用鼻子嗅了嗅“石块”,眼神沉静,仿佛已了然于心。
张铁生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推门走入夜色。他刻意走到路灯下,掏出那部旧手机,假装在打电话,身影和声音在“镜A0323”轿车可能监视的方向清晰暴露。
效果立竿见影。深色车窗严重阻碍了车内视野,驾驶座的车窗立刻降下了一半,探出一个脑袋确认。紧接着,车门猛地打开,包括那位“郑先生”在内的四个穿着深色便装的壮硕男子迅速下车。“郑先生”眼神阴狠,这次似乎打定主意要抓住他,手一挥,四人同时朝他包抄过来。
张铁生立刻收起手机,转身就扎进了北桥新村那迷宫般的巷弄深处。
真正的追逐开始了。
张铁生像一只被惊扰的野兔,在狭窄、湿滑、堆满杂物的巷道里亡命奔逃。他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变向:猛地拐过一个墙角,伸手拉倒一个闲置的竹制晾衣架阻碍追兵;踩着废弃的砖堆翻过一道低矮的院墙,跳进另一条平行的窄巷;甚至冒险穿过一户人家虚掩的后院,引得一阵犬吠。
身后四个成年男子的咒骂声和沉重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刺耳。
“妈的,这小子属泥鳅的!”
“分头堵!别让他再溜了!”
“郑哥,这边!”
张铁生利用一个急转弯,瞥见“郑先生”也亲自追进了巷子,脸色铁青,显然被他的滑溜激怒了。而正因为四人全部下车急切追赶,那辆“镜A0323”的驾驶座车窗,就那样半开着,被遗落在原地。
这完美的空当,被一直潜伏在阴影里的“蛋糕”精准捕捉。
就在所有追兵的注意力都被张铁生引向巷道深处的刹那,那道玳瑁色的身影如一道闪电掠过街道,悄无声息地潜至轿车旁。它灵巧地一跃,前爪扒住车身,脑袋精准地探向那半开的车窗,柔韧的身体如水般滑入车内,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车内空间狭窄,弥漫着烟味。它叼着“石块”,琥珀色的眼睛快速扫视。后排座椅下空间较大,且阴影浓重。它钻到后面,用鼻子和前爪协作,小心翼翼地将“录音石块”推到最靠里的角落,确保从车外任何一个角度都难以发现。
任务完成!“蛋糕”不再停留,循着原路,轻盈地从车窗跃出,落地后没有丝毫迟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路旁的灌木丛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此时,张铁生已经带着那四个气喘吁吁、身上沾了泥水的追兵,在北桥新村的巷弄里绕了一个巨大的圈子。他利用一个早就看好的、连接着隔壁小区的破损铁栅栏缺口,成功钻了过去,彻底甩掉了尾巴。
当他从另一个方向,借着夜色掩护悄悄摸回出租屋时,裤腿上沾满了泥泞,额头沁出细汗,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刚关上门,窗台便传来轻响。“蛋糕”安然返回,跳进屋内,优雅地舔了舔爪子,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
也几乎同时,一股熟悉的寒意悄然弥漫,沈安宁的魂体在他身旁凝聚,轮廓清晰,带着一丝行动成功后的轻微波动。
张铁生看着嘴里空无一物的“蛋糕”,又感受到沈安宁魂体中传递出的那份笃定,心中最后一丝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成功了?”他还是低声确认了一句。
沈安宁点头微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他用力揉了揉“蛋糕”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道:“辛苦了。”
最重要的“耳朵”,已经成功放置到了敌人的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