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雷法初成·校园妖云
第十五章 疗伤悟道，余波未平暗潮生
校医院的特殊观察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草药香。张灵溪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但微弱，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周明远教授守在床边，每隔两小时就会为他把一次脉，调整点滴中的药物成分，或是在他几个重要穴位施以银针，引导药力运行。作为家传医道的传人，周明远很清楚张灵溪现在的情况有多么棘手——不仅仅是灵力透支那么简单，更像是某种“道基”层面的深度损耗与震荡，寻常医疗手段效果有限，更多要靠他自身的恢复能力和周明远以药物与针灸进行的辅助引导。
林薇坐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同样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她体内的邪气已经被彻底净化，只是气血亏空严重，需要长时间调养。她没有离开，坚持要在这里守着，直到张灵溪醒来。
“周教授，他……真的会没事吗？”林薇忍不住又一次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担忧。
周明远放下张灵溪的手腕，眉头微蹙：“脉象比昨天平稳了一些，那几味固本培元、滋养神魂的药正在起作用。他身体底子好得惊人，恢复速度比预想的快。但最麻烦的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心神损耗太严重，灵性沉寂，这不是普通药物能立刻唤醒的。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个契机。”
正说着，病床上的张灵溪，眉头忽然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
“有反应！”周明远和林薇同时精神一振。
张灵溪的意识，此刻正漂浮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这里不是梦境，也不是识海，更像是心神过度消耗后陷入的“深度沉寂层”。没有时间感，没有空间感，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感悟如同流星般划过：
旧艺术楼内污秽的肉山、林薇苍白的脸、金属薄片共鸣的银光、秩序锚点石板的高远意境、返本归源斩切开混沌的刹那、正本清源印涌入林薇眉心时的温暖守护感……
这些记忆碎片无序地闪现、重组，而他残存的意识核心——那棵道种小树，此刻正扎根在这片混沌的黑暗中，虽然枝叶依旧枯黄黯淡，但根系处那点乳白色的嫩芽，却散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嫩芽的光芒如同引路的灯塔，开始主动吸引、梳理那些散乱的记忆和感悟。
属于“秩序”的银纹碎片，飞向嫩芽的根须，被吸收、整合，嫩芽的白色中开始融入一丝秩序银辉。
属于“雷霆”的蓝光碎片，飞向嫩芽的茎叶，被提纯、凝练，嫩芽的边缘泛起细微的雷纹。
属于“守护”、“清醒”、“分离”、“覆盖”、“净化”等概念的感悟碎片，则如同养料，滋养着嫩芽的整体生长。
这是一个缓慢的、自发的过程。张灵溪的主意识依然沉睡，但他的道基核心，却在这片沉寂的黑暗中，进行着一次至关重要的“复盘”与“重组”。
外界一天一夜，在这片沉寂层中，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
嫩芽逐渐长大，变成了一株小小的、约莫三寸高的银白色树苗，树干上流转着秩序符文，枝叶间跳跃着纤细的蓝色电弧。虽然依旧稚嫩，但比之前那棵略显繁杂的道种小树，显得更加纯粹、凝练，也更加“本质”。
当这株新生的“秩序雷苗”彻底稳固下来的刹那，张灵溪的主意识如同从深海中上浮，猛地“醒”了过来！
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深处传来的、无处不在的虚弱和酸痛，仿佛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经脉都被过度使用后留下的疲惫。但在这疲惫之下，却有一股新生的、温润而坚韧的力量，如同溪流般在经脉中缓慢流淌，所过之处，带来滋养和修复的感觉。
是周教授的丹药药力，以及……自己新生的道基力量？
他缓缓睁开眼睛。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首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然后是周明远教授那张写满关切和疲惫的脸，以及旁边林薇如释重负的表情。
“醒了！真的醒了！”林薇的声音带着欣喜。
“别动，慢慢来。”周明远按住想要起身的张灵溪，仔细端详他的气色和眼神，“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头晕？恶心？识海刺痛？”
张灵溪轻轻摇头，声音沙哑干涩：“还……好。就是……很累。像跑了几百公里……还打了几天仗……”他试着内视，立刻“看”到了识海中那株新生的银白色树苗，以及周围虽然黯淡但正在缓慢恢复的灵光。“我的道基……好像……变了？”
周明远点点头：“你的情况特殊，我只能从脉象和气息上感觉到你的‘根本’经历了一次剧烈的震荡和重组，现在正在缓慢稳固，而且似乎……更加精纯了。这是好事，说明你撑过来了，而且因祸得福，修为根基更扎实了。”
因祸得福？张灵溪感受着那株新生的“秩序雷苗”，确实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秩序真意更加纯粹，雷霆之力更加凝练，对“定义”的掌控似乎也变得更加“本能”和“轻松”。虽然总量恢复不到一成，但“质”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每一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和极限的突破，似乎都在推动他朝着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前进。
“学校……怎么样了？”张灵溪更关心这个。
周明远神情严肃起来，开始讲述这一天一夜的情况：“旧艺术楼那边我已经暂时封锁了现场，那块白色的晶石和部分组织样本已经妥善保管在一个特制的铅盒里，我用自己的方法加了封印，防止气息外泄。至于其他……”
他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事情比想象的要复杂，也……更麻烦。”
“首先，受影响的学生数量超出预计。根据校医院初步筛查，有明确精力异常衰减、精神萎靡症状的学生超过两百人，其中像赵峰、李明、王浩这样症状较重、需要重点观察的有三十七人。目前这些学生都在接受身体检查和心理疏导，大部分人的情况在缓慢好转，但普遍虚弱，需要长时间休养。”
张灵溪心中一沉。两百多人……这个数字触目惊心。如果不是及时摧毁了核心，恐怕会有更多人被彻底吞噬。
“其次，关于事件的性质和解释。”周明远推了推眼镜，“我和校长、几位可靠的校领导以及卫生部门的负责人进行了紧急沟通。对外统一的口径是‘由未知环境因素（疑似老旧建筑霉菌或特殊化学物质泄漏）引发的群体性神经衰弱与精神心理异常’。旧艺术楼将被彻底封闭，进行‘安全评估和改造’。这个解释虽然牵强，但结合学生们的症状和现场确实存在的一些‘异常物质’（那些腐化的肉泥被解释为某种罕见的生物霉变和化学残留混合物），加上我的一些……人脉和专业知识，暂时压了下来，避免了大规模恐慌和社会关注。”
张灵溪明白，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将超自然事件伪装成“科学”问题，虽然粗糙，但至少能控制影响范围。
“但这样就能彻底平息吗？”林薇忍不住问道，“那些被控制过的学生，他们会不会记得什么？还有……那些东西，真的都消失了吗？”
周明远摇摇头：“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三点，也是最麻烦的一点。”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看似恢复平静的校园：“那些被深度控制过的学生，像李明，他们对那段被控制的记忆非常模糊，甚至是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总是很累、精神不好’，这倒是符合我们的解释。但是……”
他转过身，目光凝重：“我在处理现场和后续调查中发现了一些疑点。第一，那些被净化的邪像残留物和‘食心瘤’组织，在被‘正本清源印’净化后，虽然失去了活性，但其物质结构极其特殊，带有某种……难以理解的‘信息残留’，绝非自然界的产物。我联系了一位在特殊材料研究部门工作的老同学，他对此非常感兴趣，但同时也提醒我，这种东西的出现，可能意味着更复杂的背景。”
“第二，”周明远继续道，“校园里某些区域的‘异常气场’虽然随着核心被毁而大幅减弱，但并未完全消失。尤其是旧艺术楼周边、图书馆古籍区、还有……你们之前躲藏的那个废弃工厂区，依然能检测到微弱的、非正常的能量波动。我怀疑，妖气网络的崩溃，只是摧毁了‘主干’，但一些散落的‘根须’或者‘次级节点’可能还存在，只是进入了休眠或潜伏状态。”
“第三，关于林默——那位天外观察员的遗物。”周明远看向张灵溪，“我查阅了一些家族留存的笔记和隐秘记录，结合你告诉我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确实有一批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人（或存在）在本地活动，似乎在寻找或调查什么。林默不是唯一的‘意外’。我担心，你们这次解决校园事件，处理掉了‘慈母教’这个麻烦，但同时，也可能激活了某些……与林默和他背后的文明相关的‘警报’或‘信标’。那两枚金属薄片，就是证明。”
张灵溪心中一凛。他之前就有这种预感。高等文明的观察员死在这里，他留下的东西被激活，还记录了关于“摇篮协议”、“模因污染”等重要信息。这就像在一个平静的池塘里投下了一颗大石头，涟漪会扩散出去，被谁注意到就不好说了。
“还有第四点，”周明远的声音更低了，“就在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两封加密邮件。一封来自一个自称‘民俗文化与异常现象研究会’的机构，他们对近期我校发生的‘集体异常事件’表示‘高度关注’和‘愿意提供专业协助’。另一封……更隐晦，落款只有一个字母‘Z’，内容只有一句话：‘晶石危险，勿移交，待联络。’”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
“这个‘研究会’和‘Z’……是什么来头？”张灵溪问道。
“我不知道。”周明远摇头，“‘研究会’的名字我略有耳闻，据说是国内外一些研究超自然现象和隐秘历史的学者组成的松散组织，亦正亦邪，目的不明。至于‘Z’……毫无头绪。但能这么快就注意到晶石，并且知道我可能有处理渠道……说明对方的能量和情报网络，远超想象。”
张灵溪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校园的危机看似解除，但水面之下，更多的暗流开始涌动。白色晶石成了烫手山芋，林默的遗物引来未知关注，潜伏的“根须”可能死灰复燃，还有神秘的“研究会”和“Z”……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灵溪缓缓开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股沉静的力量，“晶石不能随便交出去，必须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以及那些盯着它的人是谁。林默的线索要继续查，那两枚薄片和秩序锚点可能还有秘密。至于校园里残留的东西……”他看向周明远，“周教授，能麻烦你继续监测吗？一旦有异常，立刻通知我。”
周明远点头：“这是我分内之事。学校是我的家，我不会让这里再出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尽快恢复。没有你在，很多事我们处理不了。”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护士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些个人物品——张灵溪那部旧手机、几件换洗衣物，还有……那两枚紧贴在一起的金属薄片。
“周教授，这是这位同学入院时身上的物品。手机我们检查过，没电了，其他物品也做了基本消毒。”护士将证物袋递给周明远。
周明远接过，正要道谢，目光落在袋中的金属薄片上，忽然顿住了。
只见那两枚紧贴在一起的薄片，此刻表面那些玄奥的纹路，正散发着极其微弱、但肉眼可见的、如同呼吸般的银白色光芒！一明一灭，仿佛在传递着某种信号！
张灵溪也看到了，心中一紧。
薄片……在主动发光？它们在感应什么？还是在……被什么感应？
病房内的三人，目光都聚焦在那两枚发光的薄片上，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悄然弥漫开来。
（第六卷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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