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龙虎群聊的诡异拍一拍
罗酆山的危机，以一种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暂时缓和了。
钟馗在鬼帝张衡、杨云抛出“臣服或毁灭”的终极通牒后，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直接把那坛“忘川陈酿”拍在了战车扶手上，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忘川河特有的阴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臣服？毁灭？你们两个老鬼睡糊涂了吧？”钟馗骂骂咧咧地倒满三海碗，“看看现在什么年头了？地府都现代化了，你们还想搞上古那套？出来当孤家寡人有意思吗？来来来，先尝尝这酒，老子珍藏八百年的好货！喝完再说！”
鬼帝张衡那紧闭的眼缝微微动了一下，鼻子似乎也嗅了嗅。鬼帝杨云更是直接盯着酒碗，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渴望？
接下来长达六个时辰的“谈判”，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进行——钟馗一边跟两位鬼帝拼酒（张灵溪和几位阎罗心惊胆战地作陪），一边大谈特谈如今天地人三界的变化、天庭的懒政、地府的改革、人间科技的恐怖、还有“沉沦低语”这种新型威胁。核心思想就一个：时代变了，老哥们，现在出来单干没前途，不如合作，一起应对新威胁，顺便……改善下生活品质？
也不知是陈酿的作用，还是钟馗的歪理确实有点道理，抑或是两位鬼帝沉睡数千年后也需要时间了解现状，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个临时协议：鬼帝暂不完全破封，但罗酆山封印需部分解除，允许其部分意识和力量外显，以便“观察和适应新时代”；地府需定期提供“资源”（包括但不限于美酒、香火、阴气结晶等）作为“观察补偿”；双方成立“罗酆山事务临时协调小组”，钟馗任组长，负责沟通协调；百年内，鬼帝不得主动离开罗酆山核心区域。
这协议谈不上完美，但至少避免了即刻的毁灭性冲突，为地府争取了宝贵时间。至于百年后……那就百年后再说了。
处理完这桩惊天动地的外交（？）事件，张灵溪跟着钟馗回到阳间，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离奇的梦。钟馗倒是颇为得意，觉得自己的“酒桌谈判术”又立一功，并强烈要求张灵溪报销那坛陈酿的成本——理由是他是为了公事才动用私人珍藏。
回到江城没几天，张灵溪接到了师父玄冥子久违的电话。
“灵溪啊，罗酆山的事我听说了，干得不错，没丢为师的脸。”玄冥子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海浪声，“不过，家里头最近有点不太平，你抽空回山一趟。”
“家里？龙虎山？”张灵溪一愣，“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大事。”玄冥子顿了顿，“就是关于‘五雷正法’的下一任传承人选，最近吵得有点凶。几个长老意见不一，底下弟子们也暗流涌动。你是为师亲传，又在外头历练出了点名堂，回来露个脸，镇镇场子也好。”
五雷正法！龙虎山符箓派最高雷法秘传，非天资、心性、功德俱佳的核心真传弟子不得授。历代都由天师或掌门亲传，事关道统根本。师父突然提到这个，恐怕不是“有点凶”那么简单。
“师父，您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有人觉得你师父我云游在外，不管事儿，我这一脉的弟子又年轻，怕是没资格接这雷法。”玄冥子轻哼一声，“尤其是你张师叔那一支，最近蹦跶得挺欢。你回来，该争的争，该显的本事显出来。记住，五雷正法是我龙虎山镇山之宝，绝不能落到心术不正或本事不济的人手里。明白？”
“弟子明白。”张灵溪心中一凛。看来，平静的师门内部，也起了波澜。
他立刻向研究会报备，申请回山。张清源得知是龙虎山内部传承事宜，爽快批准，只叮嘱他处理好师门事务，注意安全。
两日后，张灵溪踏上了返回龙虎山的路。
如今的龙虎山，虽仍是道教祖庭，但也与时俱进。山门气派，殿宇庄严，但也有了电子门票系统、游客服务中心、甚至还开发了官方App和文创产品。不过张灵溪要去的是后山“天师府”核心区域，那里依旧保持着古朴清净，非请勿入。
回到熟悉的院落，见过几位相熟的师兄师弟，气氛似乎一切如常。但张灵溪敏锐地感觉到，一些暗中投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好奇，甚至隐隐的敌意。师父玄冥子果然还没回来，只留了话，让他先安顿，见机行事。
当天晚上，张灵溪被拉进了一个名为“龙虎山真传弟子交流群（核心）”的微信群。群里大概三十多人，都是各脉的真传弟子或重点培养对象。群主是掌门一脉的大师兄清虚子。
群里正在闲聊些修行心得、山下见闻，偶尔分享些道门趣事或官方通知。张灵溪默默潜水观察。
忽然，一条系统消息跳出：“‘玄真子’拍了拍‘清虚子’ 并叫了声‘爸爸’。”
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然后炸了。
【云鹤子】：“？？？？”
【玉阳子】：“玄真师兄……你这……”
【清虚子】：“（冷汗表情）玄真师弟，你这是……”
【玄真子】：“不是我！我没有！我刚刚手机放口袋里，不小心碰到了！这什么破功能！”
【明心子】：“（偷笑表情）解释就是掩饰。”
大家嘻嘻哈哈一阵，当作意外，话题很快转移。
但张灵溪却留了个心眼。因为他刚刚分明看到，在那条拍一拍消息弹出前的零点几秒，玄真子的头像旁边，极快地闪过了一个非常微小、几乎难以察觉的符纹虚影——那是“移花接木符”被激活的痕迹！一种很低级但实用的障眼小法术，常用于短暂干扰电子设备或转移注意力。
有人用符法伪装了这次拍一拍？目的是什么？恶作剧？还是……
他没在群里说话，私下点开了玄真子的头像。玄真子是张师叔那一脉的二弟子，性格沉稳，修为扎实，平时不像是会开这种低级玩笑的人。
又过了半小时，张灵溪正打算休息，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群。
系统消息：“‘灵溪子’拍了拍‘藏经阁智能助手’ 并说了句‘第三排左五，《上清雷霆玉经》借阅权限给我’。”
张灵溪瞳孔一缩！他根本就没碰手机！
他立刻看向自己手机屏幕，果然，在自己头像旁，同样有那细微的符纹虚影一闪而逝！又是“移花接木符”！
这次的目标是他！而且内容更加具体和敏感——《上清雷霆玉经》，那是“五雷正法”的基础理论典籍之一，虽非核心秘本，但借阅也有严格权限。对方伪装他发出这样的信息，是想制造他“急功近利”、“僭越权限”的印象？还是试探什么？
群里果然又有了反应。
【清虚子】：“灵溪师弟？你需要《雷霆玉经》？可直接向守阁师兄申请，智能助手还没开通高阶权限呢。（微笑表情）”
【玄真子】：“（疑惑表情）灵溪师弟刚回山，就好学不倦啊。”
【玉阳子】：“可能灵溪师弟在外历练，对雷法有了新感悟吧。（吃瓜表情）”
言辞看似平常，但那种微妙的探究和隔阂感，张灵溪能感觉到。
他迅速在群里回复：“抱歉，刚才手机可能被家里猫碰了，误操作。并未申请借阅。惊扰各位师兄了。（抱拳表情）”
解释略显苍白，但至少表明了态度。
他放下手机，眼神变冷。这不是恶作剧。两次“拍一拍”，目标分别是玄真子和他自己，都是与“五雷正法”传承潜在相关的人选。手法低劣但有效，能在群里制造微妙的气氛，败坏目标形象，还能试探反应。
有人在搞小动作，而且，很可能就在这个群里。
会是谁？目的仅仅是为了干扰传承人选？还是有更深层的图谋？
张灵溪想起师父的话——“绝不能落到心术不正或本事不济的人手里”。如果有人为了夺取传承，暗中使用这种下作手段排除竞争者……那其心术，恐怕已偏离正道。
他决定不声张，暗中调查。手环的监控和反追踪功能在这种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接下来两天，张灵溪如常参加早课、听经、与师兄弟交流，暗中则通过手环扫描群内成员的网络活动痕迹（仅限于公开可查部分），并留意身边人的细微异常。
他发现，除了自己和玄真子，还有另外两位也被认为是传承热门人选的师兄——掌门一脉的明心子、以及另一位师叔门下的云皓子，近期也在群聊或私下里遭遇过一些类似的“小意外”或“误会”，比如发言被断章取义截图、安排的任务信息被篡改导致出错等等，虽然都不严重，但累积起来，确实影响了他们在部分师长和同门心中的印象。
而所有这些“意外”，似乎都隐隐指向一个共同的特点——发生在他们使用手机或内部网络沟通的时候。
难道问题出在……网络上？或者说，有人能入侵或影响龙虎山内部的通讯？
张灵溪想到了“移花接木符”，那只是最表层的伪装。背后可能需要更精密的法术或技术支撑。他想起了之前在研究会见过的某些用于情报战的灵能黑客技术……
第三天，一个更关键的线索出现了。
张灵溪在藏经阁查阅一些关于古雷法的杂谈笔记时（合理申请，光明正大），偶然听到两位值守的普通弟子在小声抱怨。
“最近内网是不是又卡了？昨天我给云皓师兄送提醒，发了好几次才成功。”
“是啊，有时消息还会莫名其妙重复发送，或者延迟好久。听技术堂的师兄说，可能是咱们后山的‘护山灵网’和新建的无线网络有点冲突，有些老符文的频率和新信号相互干扰，产生了‘信息浮沫’，容易造成错乱。”
信息浮沫？频率干扰？
张灵溪心中一动。龙虎山作为千年道场，本身就有庞大的“护山灵网”——一个由历代祖师加持、遍布山门各处的灵力监测与防护网络，同时也承载着部分内部通讯功能（如传音符、紧急警报等）。近年来引入现代无线网络，两者并存，若调试不好，确实可能产生相互干扰。
但这种干扰通常是随机的、无指向性的。而近期发生的这些“意外”，却明显带有针对性和目的性。
除非……有人刻意利用甚至放大了这种干扰，并加以引导和控制！
能做到这一点，需要对“护山灵网”和现代网络都有很深了解，并且有足够的权限接触到核心节点。
目标范围一下子缩小了很多。
当晚，张灵溪借口请教网络问题，拜访了技术堂的一位相熟师兄。旁敲侧击之下得知，最近半年，确实有几位师兄弟在协助维护和升级“护山灵网”与无线网络的对接模块，其中就包括……玄真子、明心子，以及……一位叫“玉枢子”的师兄。
玉枢子？张灵溪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不深。他是另一位师叔的门下，平时沉默寡言，主要负责一些阵法维护和法器保养的工作，在真传弟子中不算突出，也从未被列入过“五雷正法”的候选人讨论。
但正是这种不起眼，反而更值得怀疑。
张灵溪调出玉枢子在群里的聊天记录（公开部分），发现他发言极少，但每次发言时间点都很有趣——往往在其他人发生“小意外”后不久，他会以一种看似客观、实则略带引导性的语气评论几句，或者“好心”地提出一些技术性解释，无形中将问题归咎于网络故障或当事人疏忽。
难道是他？
张灵溪没有打草惊蛇，他需要更确切的证据，也需要弄清对方的最终目的。如果只是为了争夺传承，搞这些小动作意义有限，除非……他有把握在清除竞争对手后，自己能上位。但以玉枢子目前展现出的修为和声望，似乎还不够。
除非，他背后还有人？或者，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获得传承，而是……阻止某个特定的人获得传承？甚至，破坏传承本身？
想到这个可能，张灵溪心中一寒。
就在这时，群主清虚子大师兄发了一条全体通知：
“诸位师弟：经掌门与各位长老商议，鉴于近期关于‘五雷正法’传承事宜多有议论，为示公正，决意于三日后辰时，在‘天师殿’前举行‘小考’。凡真传弟子，皆可报名参与。考校内容涵盖道基、雷法感悟、心性修为。优异者，可获进入‘雷池’参悟资格，亦是传承考量之重要参鉴。望各位勤加准备，光明竞逐。”
消息一出，群里顿时沸腾。有人摩拳擦掌，有人暗自紧张，也有人沉默观望。
该来的终于来了。
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搞鬼者，在三日后的小考上，一定会有所行动。
张灵溪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眼神坚定。
不管是谁，想打五雷正法的主意，先问过他手中的雷符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