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我见过！”
她似乎一时不知道如何来表达。
几度张嘴又闭了回去。
周小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并说道：“……刚才你不是问过我他们离开的什么方向吗？就是这个方向，而且在你醒来之前他们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周小婉音调无意识的提高，听见周边的回音。
她急忙又给自己降回一副神秘的音调。
就是不知道这么解释，隔壁的人能不能懂自己的意思。
“……一模一样的话？”
郑无忧单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确实这几人的对话也不似走了很久之后的对话。
更像是刚逃离冰雪国度时的对话。
而且这几人身上滴的水……
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样。
还未等郑无忧理清其中的关系，路的另一头又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动静。
这一次听起来不像是白帆那几人折返回来了。
“先走。”
郑无忧瞬间警惕起来，弓着背起身让灌木丛尽量盖过自己的身高。
两人朝着声音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片湖明明一眼便可望见尽头，但是郑无忧她们两人却在湖边兜兜转转了好几圈。
没有遇见任何的分岔路口。
“这是迷宫吗？”
周小婉索性直起身子埋怨着，而她们身后的动静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如果说白帆他们那一拨人也在围着这片湖兜圈子。
那按理来说早就再次遇见了才对。
难不成他们几人已经逃了出去。
真的是找鸟吗？
“这内侧是湖，会不会路在外侧啊？”
蹲在灌木丛下，周小婉此刻内心就只有这一个想法能满足她对目前状态的猜想。
但是很明显隔壁的人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郑无忧面对她的问题一举跨过灌木丛，来到方才的石板路上。
此刻她们的位置距离冰雪国度大概就五十米左右。
而这条路的尽头就是冰雪国度坍塌后五米高的外墙。
再走，前面就没路了。
郑无忧无视脚下的路，径直朝着对面的灌木丛走去。
每过一次灌木，失去长裙保护的双腿都会被划出几条血痕。
但此刻的她无心去关注这些。
双手将眼前的灌木丛拨开，本该一片光明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反而是一片绵延的草地与树木。
星星点点的月光透过树荫洒下。
这……
鬿雀果然就不可能设计这么脑瘫的关卡。
“再往回走看看。”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回往回走了。
郑无忧走在石块路上，手上捡了根小木棍，百无聊赖的挥打着路边朝中央突出的灌木丛。
可能这一关唯一的好处就是时间没有流动。
不用担心是否会突然被拉走。
明明她们如前几次一般，只是沿着石块路走到湖边的另一处尽头。
但这一次……她们却再度听见了熟悉的对话。
又是白帆！？？
听声音似乎是来自路的正前方。
郑无忧这一次不再回避，她倒是要看看这群人是否和她们一样毫无头绪。
跟在郑无忧的周小婉看着眼前的高跟鞋加快了脚步，只能暗暗叹口气。
随即跟了上去。
“白哥，这到底咋回事啊，那两人就像失踪了一样。我们也一直在这里打转。”
眼看着自己离声音越来越近。
可眼前顺畅的石板路上却没有任何的身影。
周小婉有一刻愕然。
望向周围的目光也逐渐不明白。
“……先走，这里太邪门了。”
“咦，我就说我总感觉隔壁站着人。”
……怎么回事？
白帆与墨绿色工装裤的对话明明就在她们二人的耳边。
甚至能感觉到墨绿色工装裤说这段话时打的寒颤。
但郑无忧却无法看见一个人。
这段对话近到她怀疑这两人变成了苍蝇，用同等音量继续沟通都很合理。
周小婉这一刻才开始意识到害怕。
紧张的凑在郑无忧身边，小声的说道：“这……有点诡异了吧。”
眼前空无一人的道路就像站着无数的亡魂。
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方才还温和的月光此刻看来却有些阴冷。
让周小婉身上冒出一段又一段的鸡皮疙瘩。
“……”
郑无忧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所以没办法做出相应的解释。
就像白帆那一拨人和自己处在同一时间的不同空间中。
他们依旧在这条路上，只不过永不相交。
余光中，隔壁之人面色凝重，正摩挲着自己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
动作幅度过大，在衣兜里卡得严严实实的一本书掉了出来。
掉在地上吸引了她们二人的注意力。
只见那本书已经被湖水泡成了一整块纸团。
郑无忧只能依稀从边缘翘边且残留的字迹中看出，这是一本高中物理必修书。
她下意识看向了隔壁的周小婉。
这应该是她哥哥在那场名叫回忆的幻境中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但是周小婉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你说，这里面时间是静止的，会不会空间也是静止的。”
她猛得一拍手，像是找到了破绽口。
眼里充满了希望的看向身旁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郑无忧。
这一幕抬头反而看得郑无忧有一些愕然。
转而郑无忧低头一笑，默默的点了点头。
自己忘了，周小婉的能量是积极向上的。
她固然会痛苦。但是不会将自己固步自封在某个虚幻的回忆中。
自己……毅然也该如此。
而周小婉也说对了。
这里的时间是相对静止的，空间也处在相对静止的状态。
其实从她们第一次遇见异样时，就已经进入了这一套循环中。
因为初见的那个异样，来自于躲在灌木丛中的自己。
也就是说，这就像一卷又一卷向上走的螺旋杆。
她们刚上岸来到石板路时，曾听见过石板路远方传来很细微的动静。
一度以为是有什么暗处机关亦或是怪物。
现在看来，那里便是遇见了第一次与白帆他们碰面躲起来的自己。
只不过同个空间，不同维度的自己都在顺着螺旋杆往上走。
所以只能听见其声，无法看见其人。
就像有人站在同侧角度相交的螺旋楼梯上，能听见来自上下两层的动静，但探出头去却无法看见自己脚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