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飞速流逝。
翠微峰密室内，我盘膝而坐，头顶的逆鳞已从深紫褪为淡金，其中的龙力被吸收了九成。
丹田内，液态真元的湖泊扩张了一倍有余，修为稳固在筑基中期巅峰，距离后期只差一线。
“逆鳞剩余能量已不足以支撑突破筑基后期，”系统提示，“建议保留最后一成龙力，用于关键时刻爆发。”
我收功睁眼，逆鳞落回掌心，触感温润如初。
筑基中期，神识范围扩展到一千五百丈，灵力总量是初期的三倍，五行领域范围扩大至三十丈——在这个范围内，我能小幅操控灵气流动，压制敌人三成实力。
“足够了。”
我将逆鳞收回混沌戒，取出那枚银龙蛋。
经过一个月的龙气温养，蛋壳上的龙纹已经明亮如银，内部的生机波动强而规律，仿佛随时可能破壳。
“孵化进度：99.7%，预计二十四时辰内完成。”
二十四时辰，正好是出发前。
我将龙蛋小心放回特制的温养阵中，起身走出密室。
外面天色已暗，但翠微峰灯火通明。
安木龙和丽儿正在院子里收拾行装——虽然宗主严令禁止非战斗人员参与讨伐，但他们坚持要送我。
“爹，娘，你们真不用去。”我无奈道。
“不行！”丽儿将一堆丹药塞进我怀里，“黑水渊那么危险，娘不看着你，不放心。”
“娘，我已经筑基中期了……”
“筑基中期怎么了？在娘眼里，你永远是孩子！”
安木龙憨厚地笑着：“让你娘去吧，她不去，会睡不着觉的。爹也跟着，虽然帮不上大忙，但可以给你做后勤。”
我看着他们，心中一暖。
前世我是孤儿，从未体会过亲情。这一世，虽然开局荒唐，但这份温暖，弥足珍贵。
“好，但你们必须答应我，待在安全的后方，不要上前线。”
“一定一定！”丽儿满口答应。
我摇摇头，知道她到时候肯定会找借口往前凑。
“师父！”苏小小等五个弟子走了过来。
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苏小小伤势痊愈，而且因祸得福——魔气被混沌气净化后，残留的精纯能量被她吸收，修为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其他四人也各有精进：赵虎、张铁柱、林小雨都筑基成功，孙晓月也到了练气九层巅峰。
“师父，我们想参加讨伐！”苏小小眼神坚定。
“不行，”我断然拒绝，“你们修为不够，去了太危险。”
“可是……”
“没有可是，”我盯着他们，“留在宗门，守好家。这就是你们最重要的任务。”
五人低头，不甘心，但还是应道：“是。”
“另外，”我从混沌戒里取出五枚玉简，“这是我根据你们的特点改良的功法，好好修炼。等我回来，要检查。”
“谢师父！”
安抚好弟子，我去了主峰。
宗主殿内，气氛凝重。
王岩、陆乘风，以及几位金丹长老都在，正围着沙盘推演战术。
沙盘上，黑水渊的地形清晰呈现——一个直径百里的巨大深坑，深不见底，常年黑雾弥漫。周围标注了七个红点，代表七宗的进攻方向。
“安长老来了，”宗主招手，“正好，说说你的看法。”
我走到沙盘前，仔细观察。
黑水渊的地形很特殊，像个倒扣的漏斗，越往下越窄。血煞宗的据点，应该在最深处的“渊底”。
“七宗分七路进攻，看似全面，实则分散，”我指着沙盘，“黑水渊易守难攻，分兵会被逐个击破。”
“那你的建议是？”陆乘风问。
“集中力量，主攻一路，”我说，“选一个方向，以最强战力突破，直捣黄龙。其他六路佯攻，牵制敌人。”
“风险太大，”一位长老摇头，“如果主攻方向被阻，全军都会陷入危险。”
“分兵风险更大，”我反驳，“血煞宗在黑水渊经营多年，肯定布置了重重陷阱。分兵进攻，正中他们下怀。”
宗主沉吟片刻：“安长老说得有道理。但主攻方向，选哪里？”
我指向沙盘东北角：“这里。”
“为何？”
“地势相对平缓，黑雾较淡，而且……”我顿了顿，“我感应到，这里有混沌气的波动。”
“混沌气？！”众长老一惊。
“是的，”我点头，“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混沌气能克制魔气，如果从这里进攻，我们的战力会有加成。”
宗主与王岩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就按安长老说的办，”宗主拍板，“青云宗、金刚寺、百花谷三宗主力，从东北方向主攻。其他四宗佯攻牵制。”
“是！”
战术确定，接下来是人员分配。
青云宗这次出动了一位元婴太上长老——闭关百年的“青松真人”，三位金丹后期长老，十位金丹初期长老，以及五十名筑基精英弟子。
金刚寺和百花谷也派出了相近的战力。
三宗合计，元婴一人，金丹二十人，筑基一百五十人。
再加上其他四宗的佯攻部队，总兵力超过五百人。
这几乎是东域正道一半的高端战力。
“明日辰时，出发。”宗主沉声道。
散会后，我正要离开，王岩叫住了我。
“安长老，宗主有请。”
我随他来到后殿。
宗主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
“安长老，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他转过身，神色严肃。
“宗主请吩咐。”
“七宗联合，看似齐心，实则各怀鬼胎，”宗主递给我一枚玉简，“这里面，是我安插在其他宗门的暗线名单。出发前，你去见他们一面，确认各宗的真实态度。”
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
名单上有七个人，分布在六宗——青云宗内部也有一个。
“赤阳宗和玄阴门，很可能已经与血煞宗暗中勾结，”宗主说，“万兽山态度暧昧，凌云阁和妙音谷相对可信，但也不能完全放心。金刚寺和百花谷是我们的坚定盟友，但也要提防内部有奸细。”
“我明白了。”
“记住，暗访的事，只有你我知道，”宗主盯着我，“如果暴露，不仅你会危险，整个讨伐计划都可能失败。”
“我会小心。”
离开主峰，我回到翠微峰，换上一身普通的青色道袍，用易容术改变了容貌和气息——现在的我，看起来像个二十出头的筑基初期散修。
“系统，规划路线。”
“路线规划中……第一站：赤阳宗暗线，地点：云梦泽边缘‘赤阳坊市’，身份：杂货铺老板。”
我御风而起，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离开青云宗。
赤阳坊市距离青云宗三百里，是赤阳宗在云梦泽外围设立的交易点。
一个时辰后，我降落在坊市外。
此时已是深夜，但坊市内依旧灯火通明，不少修士在此交易、休整。
我走进坊市，按地址找到那家杂货铺。
铺子很小，货架上摆着些低阶材料，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盹。
“老板，买点东西。”我敲了敲柜台。
老头懒洋洋地抬头：“要什么？”
“三斤赤阳砂，五两玄阴铁，还有……一朵黑水莲。”
这是接头暗号。
老头眼神一凝，随即恢复正常：“赤阳砂有，玄阴铁缺货，黑水莲……那可是稀罕物，客官确定要？”
“确定，价格好说。”
老头站起身，关上店门，挂上“打烊”的牌子。
然后转身，朝我躬身行礼：“赤阳宗暗线‘影七’，见过安长老。”
他认出了我——易容术只能改变外貌，但独特的混沌气息瞒不过知情人。
“不必多礼，”我说，“宗主让我来，是想知道赤阳宗的真实态度。”
影七请我进内室，布下隔音阵法。
“赤阳宗内部，分为两派，”影七低声道，“以大长老‘炎阳真君’为首的主战派，坚决支持讨伐血煞宗。但以宗主‘烈阳真君’为首的保守派，认为风险太大，想保存实力。”
“烈阳真君有问题？”
“不好说，”影七摇头，“但属下怀疑，他可能和血煞宗有私下交易。因为三个月前，他曾秘密会见一个黑袍人，那人身上的气息……很像魔修。”
“有证据吗？”
“没有，只是猜测。”
我沉思片刻：“明天讨伐，赤阳宗会出多少力？”
“表面会全力配合，但关键时刻，可能会退缩，”影七说，“尤其是烈阳真君一系的弟子，可能会消极作战。”
“明白了，”我点头，“还有其他情报吗？”
“有，”影七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这是黑水渊的部分地图，是属下从赤阳宗一个长老那里偷来的。虽然不全，但标注了几处重要的阵法节点。”
我接过玉简，神识一扫。
地图很详细，尤其是东北方向，标注了三个阵法节点——正是我们主攻的方向。
“这三个节点，是血煞宗布下的‘九幽炼魔阵’的阵眼，破坏它们，大阵威力会削弱三成。”
“好，这个情报很重要，”我将玉简收好，“你继续潜伏，注意安全。”
“是。”
离开杂货铺，我赶往下一站：玄阴门暗线。
玄阴门的暗线在云梦泽深处的一处地下洞窟，身份是个采药人。
洞窟很隐蔽，我花了些时间才找到。
暗线是个中年妇人，叫“幽兰”，筑基中期修为。
“玄阴门的情况，比赤阳宗更复杂，”幽兰说，“门主‘幽影真君’是坚定的主战派，但副门主‘幽冥真君’……很可能已经投靠了血煞宗。”
“确定吗？”
“八成把握，”幽兰低声道，“一个月前，幽冥真君曾单独离开宗门三天，回来时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而且……修为提升了一小阶，很像是用了血祭之法。”
血祭……
“玄阴门明天会出多少力？”
“幽影真君会带主力参战，但幽冥真君一系可能会暗中使绊子，”幽兰说，“尤其要小心他们的‘暗影堂’，擅长刺杀和破坏。”
“暗影堂有多少人？”
“二十人左右，都是筑基后期以上的精锐。”
我记下了这个信息。
“还有，”幽兰递给我一张符箓，“这是‘破幻符’，能破解玄阴门的幻术。暗影堂擅长幻术刺杀，带上这个，安全些。”
“多谢。”
离开玄阴门暗线处，我继续前往万兽山、凌云阁、妙音谷。
万兽山的暗线告诉我，万兽山宗主“兽皇真君”态度摇摆，既想分一杯羹，又怕损失太大。可能会在战斗中保留实力，让其他宗门打头阵。
凌云阁和妙音谷相对可靠，他们的暗线都表示会全力配合。
最后，我去了金刚寺。
金刚寺的暗线是个年轻和尚，叫“慧空”，在寺中担任知客僧。
“金刚寺上下，都会全力作战，”慧空双手合十，“方丈说了，降妖除魔，是我佛门本分。只是……”
“只是什么？”
“寺中有几位长老，认为血煞宗不足为惧，真正的威胁是黑水渊深处的东西，”慧空面露忧色，“他们担心，贸然进攻，可能会惊醒那尊上古魔神。”
“方丈怎么说？”
“方丈说，魔神若苏醒，天下大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趁其未醒，将其重新封印。”
明智的决定。
“百花谷呢？”
“百花谷谷主‘百花仙子’与方丈是至交，态度一致。”
所有暗线都见完了，只剩下青云宗内部的那个。
我回到宗门时，天已微亮。
暗线的身份让我有些意外——是讲经堂的一个普通讲师，姓陈，筑基初期，平时沉默寡言。
“陈讲师，久等了。”我在讲经堂后的小院见到了他。
陈讲师是个瘦高的中年人，见到我，恭敬行礼：“安长老。”
“宗主让我来，是想知道宗内的情况。”
陈讲师布下隔音阵法，低声道：“宗内大部分人都支持讨伐，但有两个人……需要警惕。”
“谁？”
“执法堂副堂主‘赵无极’，以及炼器堂长老‘孙铁手’。”
赵无极？孙铁手？
我回忆了一下，对这两人印象不深。
“他们怎么了？”
“一个月前，他们曾秘密离宗，去了黑水渊方向，”陈讲师说，“回来时，身上有魔气残留。虽然很淡，但属下修有特殊的感知法术，能察觉到。”
又是魔气……
“宗主知道吗？”
“属下已上报，宗主说暂时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好，我知道了。”
所有暗访结束，我回到翠微峰时，离出发只剩半个时辰。
丽儿已经准备好行装，安木龙也在院子里等我。
“小安心，都准备好了吗？”
“嗯，”我点头，“爹，娘，你们真的要去？”
“当然！”丽儿拍了拍胸脯，“娘虽然修为不高，但炼丹术还不错，可以在后方帮忙疗伤。”
安木龙憨笑：“爹力气大，可以搬东西。”
我看着他们，最终点头：“好，但一定要听指挥，不要乱跑。”
“一定！”
辰时，青云宗广场。
五百名修士集结完毕，肃杀之气弥漫。
宗主站在高台上，朗声道：
“诸位同道，今日我等齐聚，只为铲除魔患，还东域太平！此战，许胜不许败！”
“许胜不许败！”众人齐声高呼。
“出发！”
五百道流光冲天而起，朝着黑水渊方向飞去。
我混在青云宗的队伍中，身旁是陆乘风和王岩。
“安长老，暗访有收获吗？”陆乘风传音问。
“有，”我将暗线提供的情报简单说了一遍，“赤阳宗和玄阴门内部有问题，万兽山态度暧昧。我们要提防他们背后捅刀。”
“明白了，”陆乘风眼神一冷，“我会盯着他们。”
飞行了三个时辰，黑水渊遥遥在望。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深坑，直径百里，深不见底。坑口黑雾翻腾，仿佛有生命般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即使相隔百里，也能感受到那股阴冷、腐朽、混乱的力量。
“好强的魔气……”王岩脸色凝重。
“所有人，降落，休整一个时辰，然后按计划进攻！”宗主下令。
我们降落在黑水渊外三十里处的一片高地。
各宗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我找了个僻静处，从混沌戒里取出银龙蛋。
蛋壳上的龙纹，此刻正剧烈闪烁，内部的生机波动达到了顶峰。
“孵化进度：100%。即将破壳。”
我将龙蛋放在地上，后退几步。
“咔嚓——”
蛋壳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嘭！”
蛋壳破碎，一只巴掌大小、通体银白的小龙钻了出来。
它眨着淡金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四周，然后看到了我，发出“唧唧”的轻鸣，摇摇晃晃地爬过来，蹭了蹭我的手指。
温暖，柔软，充满了生机。
“检测到银龙幼崽：筑基初期，血脉纯度85%，天赋神通：龙威、龙息、腾云驾雾。成长潜力：元婴期以上。”
筑基初期的幼龙！
而且一出生就会神通！
“小家伙，以后你就叫‘银鳞’吧。”我轻抚它的脑袋。
银鳞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亲昵地蹭了蹭我的手。
我将它放在肩上，它很自然地盘绕在我脖子上，像一条银色的围巾。
“安长老，你……你哪来的龙？”王岩看到银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捡的。”我说。
“捡的？！”王岩嘴角抽搐，“龙蛋也能捡？我怎么捡不到！”
“缘分。”
王岩无语。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进攻的时间到了。
七宗队伍，按照计划，分七路朝黑水渊进发。
青云宗、金刚寺、百花谷三宗主力，直奔东北方向。
其他四宗，从其他方向佯攻。
随着我们靠近黑水渊，魔气越来越浓。
地面开始出现诡异的黑色植物，扭曲的枝干上长着猩红的眼睛，不断渗出黑色的汁液。
“小心这些‘魔眼藤’，被它们的汁液溅到会腐蚀灵力！”百花谷的长老提醒。
队伍前方，金刚寺的和尚们开始诵经，金色的佛光扩散，驱散魔气。
百花谷的女修们洒出花粉，净化空气。
青云宗的剑修们则负责警戒和开路。
一切顺利。
但我知道，真正的危险，还没开始。
“还有十里，就到第一个阵法节点了。”陆乘风看着地图说。
我抬头看向前方。
那里，黑雾特别浓郁，几乎凝成实质。
“准备战斗。”宗主沉声道。
话音刚落，黑雾中传出尖锐的嘶鸣！
无数黑色的影子，如潮水般涌出！
是魔化妖兽！
而且数量……成千上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