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江湖势力!
这两个消息如同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唐笑笑心头。之前的柳清清、李桓之流,虽然麻烦,但尚属“民间”范畴,可如今牵扯到宫中宠妃和神秘的江湖力量,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一个小小商贾能应对的极限。
钱多来听闻后,更是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道:“唐、唐小姐……要不……咱们把矿场和铺子……盘出去,换个地方……”
“盘出去?”唐笑笑抬起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然后呢?像丧家之犬一样,被他们赶到另一个地方,再被新的权贵欺压?钱老板,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在打压中湮灭,要么就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她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对着京城的地图、各方势力的信息、以及矿场新发现的遗迹线索苦苦思索。
硬碰硬是死路一条,求饶更是自取其辱。唯一的生机,在于利用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驱虎吞狼,乱中求生!
第二天清晨,唐笑笑推门而出,虽然憔悴,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她立刻召来了周管事和钱多来。
“周管事,王爷那边,关于德妃娘娘和江湖势力,可有更具体的消息?比如,德妃娘家木炭生意的核心人物?那些江湖人的具体来历和目的?”她需要更精准的情报。
周管事沉吟道:“德妃娘娘的兄长,国舅爷赵蟠,是赵氏炭行的东家,此人贪婪跋扈,但并非蠢人。至于江湖势力,目前探知的有两股,一股疑似与前朝有关的‘遗老会’,行事诡秘;另一股则是活跃在西北的‘沙狼帮’,唯利是图,手段狠辣。他们似乎都确信山庄内藏有前朝秘宝。”
“沙狼帮……唯利是图……”唐笑笑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看向钱多来:“钱老板,你立刻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去做两件事,要绝对保密!”
“第一,想办法接触‘沙狼帮’的人,不用直接谈,只需让他们‘意外’得知一个消息——城西山庄确实有宝贝,但如今已被闲王和国舅爷的人盯上,我们这小东家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傀儡,很快就要被踢出局了。重点强调,国舅爷赵蟠,对那宝贝志在必得,甚至可能已经得手了部分。”
钱多来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要祸水东引?”
“没错!”唐笑笑冷笑,“赵蟠想借官势压死我,我就引江湖这头恶狼去咬他!让他们狗咬狗!”
“第二,”她继续道,“把我们蜂窝煤的制作原理、模具图纸,整理成一份尽可能详尽的‘技术说明’,但关键的火候配比和模具核心参数隐去。然后,通过隐秘的渠道,‘泄露’给赵氏炭行的人。”
钱多来和周管事都愣住了。
“唐小姐,这……这可是我们的根本啊!”钱多来急了。
“根本?”唐笑笑摇头,“蜂窝煤技术门槛不高,仿制是迟早的事。柳清清已经走在前面了。与其被动等待他们仿制成功来冲击我们,不如我们主动‘送’出去,而且,是送给我们的敌人!”
她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赵蟠拿到这份不完整的技术,以他的贪婪和自大,必定会迫不及待地投入大量资金、人力进行量产,试图凭借资本和渠道优势一举挤垮我们。但他拿到的配方有问题,生产出来的蜂窝煤要么易碎,要么燃烧不充分,成本高昂,质量低劣!”
“届时,不用我们动手,市场和口碑自然会惩罚他!他会陷入巨大的亏损,资金链断裂!而我们已经凭借前期积累的口碑和稳定的质量,站稳了脚跟。他投入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钱多来听得目瞪口呆,背后冷汗涔涔。这一招,太狠了!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周管事看着唐笑笑,眼中也首次露出了深深的震撼。这位唐小姐,不仅商业头脑惊人,这揣摩人心、借力打力的手段,更是堪称老辣!
“当然,这需要时机和配合。”唐笑笑看向周管事,“周管事,还需要您和王爷相助。”
“唐小姐请讲。”
“第一,请王爷设法,在赵蟠投入巨资开始量产后,让户部或者市易司,以‘规范市场’为由,突然颁布一条关于石炭制品质量的强制标准。标准就按我们优质蜂窝煤的参数来定!”
周管事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其中关窍。这是要在赵蟠摔下悬崖时,再狠狠推他一把!让他生产的所有劣质煤,都变成不符合标准的废品!
“第二,关于那‘遗老会’……”唐笑笑顿了顿,“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他们寻找前朝秘宝,无非是为了复国或者财富。如果……我们能给他们一个‘希望’,或者一个‘警告’呢?”
她取来纸笔,快速写下几行字,交给周管事:“请想办法,将这张字条,送到‘遗老会’能接触到的地方。”
周管事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黑石之下,非尔所求。强求则祸,静待天时。”落款处,画了一个简单的云纹标记。
云纹,是姬无夜给她的令牌上的标记。
唐笑笑这是在赌,赌“遗老会”对闲王府的忌惮,赌这模棱两可的警告,能让他们暂时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矿场发动攻击,至少,能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
周管事深深看了唐笑笑一眼,将字条小心收好:“属下明白,定会办妥。”
所有指令下达,唐笑笑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
这是一场豪赌。将技术泄露给敌人,引江湖势力对付官家,假借王府威名警告前朝余孽……任何一环出错,都将是万劫不复。
但她没有选择。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钱多来和周管事领命而去,开始秘密执行这险之又险的计划。
房间内重归寂静,唐笑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冰冷的玄铁令牌。
姬无夜,我借了你的势,走了这步险棋。你……会怪我吗?
还是说,这本就是你……乐见其成的?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那个只想赚钱的穿越者。她已被迫卷入这权力与阴谋的漩涡中心。
要么乘风破浪,要么……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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