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准备出发之际,岛的另一侧忽然转出数艘大船,为首船上竖着一杆大旗,上面写着个斗大的 “叶” 字。
王璟若远远望着船上众人,个个红巾蒙头,身着布甲,却毫无军旅的威武之气,反倒多了几分匪气,当下便警惕起来。
那大船由飞轮驱动,来得极快,转瞬便抵达岸边。只见船头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看着王璟若问道:“可是你们碰上了陆老七?”
王璟若以为来人是方才那伙贼人的同伙,便冷声说道:“贼人已命丧我手,若要寻仇,就下来试试本老爷的枪法。” 言罢,将涯角亮银枪挽了个枪花,指向那人。
岂料那人听闻此言,黝黑的脸上反而绽出个灿烂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接着说道:“公子莫要误会,这陆老七乃是此地水贼,害了不少人性命,我等早就想将其铲除,可惜此贼狡诈,多次从重重包围中逃脱。方才也是听麾下兄弟说发现此贼踪迹,这才匆忙赶来,却不想被公子抢先出手解决了。” 说罢,从甲板上一跃而下,来到王璟若面前。
王璟若见此人似乎并无恶意,于是收起手中长枪。此时那人开口说道:“在下叶瀚清,便是本地人士,不知二位到此所为何事?”
王璟若仔细打量叶瀚清,只见他身材高大,双肩宽阔。虽是年轻模样,但脸上那久经风霜形成的黝黑之色,却显得极为沧桑。此人浓眉大眼,鼻直口阔,是条精壮的好汉。听其询问,王璟若抱拳答道:“在下王璟若,来自定州。不过内子乃是此地湖州人,此番回乡探亲,路过此地,本欲渡至南岸,却遭遇贼人,故而在此停歇。”
那叶瀚清似乎极为豪爽,听闻此言大笑道:“陆老七这恶贼,我等追寻许久。今次王兄为本地除去这一祸患,我等甚是欣喜。在下居住在离此不远的叶山岛,不如二位随我上山稍作歇息,在下设宴相谢如何?”
王璟若笑笑答道:“素未谋面,怎敢叨扰。况且在下只是为保自身性命,何来受谢之理?”
叶瀚清闻言摆摆手说道:“不妨事,在下一见王兄,便觉十分亲切。此贼为祸已久,我麾下众多渔民深受其害,王兄除掉此贼,在下已然欠了您一份人情。况且此刻将近正午,想必王兄与夫人尚未用餐,便去在下岛上歇息片刻,用过午饭后,在下再送二位去南岸如何?”
王璟若见此人热情相邀,若再推辞,恐有不妥。且自恃与谢明君的本事,料想也不会有事,于是说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王璟若应允,叶瀚清大喜,当即把二人让到船上,又吩咐后面的船接上龙炎,随后朝着东南方向驶去。
不多时,一座大岛遥遥在望。王璟若极目远眺,只见岛上设有一座水寨,当真颇具气势,果真是:
浩渺烟波中,水寨孤悬,似能吞吐日月;苍茫霭雾里,旌幡高挂,宛如卷动风云。
渚边芦苇弄影,瑟瑟风声惊起宿雁;岸旁柳树摇姿,依依晓色唤醒眠鸥。
舟楫排列成阵,仿若鲸鱼潜伏,窥视沧海深处;栈桥连接成营,恰似巨蟒蜿蜒,卧于碧波之上。
寨墙巍峨高耸,坚石垒砌足以御敌;戍塔矗立挺拔,明灯燃起能够通津。
荷荡环绕四周,翠盖翻风,幽香暗暗传送;菱塘遍布其间,青盘滚露,韵味轻轻吟唱。
甲士巡逻防守,刀光凛冽,寒芒映照星斗;渔夫唱晚而归,渔火点点,温暖水滨之地。
远处山峦含情,半掩湖光,增添秀丽之色;近处滩涂蕴意,尽收涛韵,融入清幽之怀。
见此情景,王璟若不禁问道:“叶兄这阵仗不小,却不似渔家之所。”
叶瀚清闻言笑道:“王兄说笑了,且看那边。” 说罢指了指水寨边上。王璟若再瞧,果然见一个约有二百来户的渔村就在岸边不远,滩前还有数十艘渔船正在往来穿梭。
见王璟若面露疑惑,叶瀚清便解释道:“此地与梁国接壤,北边有一座岛屿,名为金鳌岛。岛上有伙梁国水贼,大头领叫朱沐涛,手下有两三千水军,时常来此劫掠吴越渔民。我等不堪其扰,于是聚集了周围数个岛屿的力量,建起了这座水寨。如今也有两千余水军,在湖中与朱沐涛数次交锋,对方未能占到便宜,这才保得此处安宁。还望王兄莫将我等视作水匪。”
王璟若尴尬一笑,此时一旁的谢明君问道:“既然有水匪为乱,此处离湖州不远,为何不去报官请兵剿匪?”
叶瀚清叹口气说道:“当初我等也曾报官,但衙门之人说,此处与梁国接壤,一旦越界,恐引发两国冲突,因此不便相助,只能暗中支援我等些兵器船只,让我们自保。”
说话间,船只已靠岸,立刻有人搭上跳板,接着便见另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笑着问道:“大哥面带喜色,可是将陆老七擒住了?”
叶瀚清答道:“陆老七已被这位王璟若兄弟所杀,因此我将其请上岛来,准备设宴相谢。” 说罢介绍道:“此乃我同族兄弟,名叫叶瀚泽。”
叶瀚泽闻言大喜,连忙上前拜见王璟若,随后带着众人往寨中走去。
进入寨中,来到聚义厅内,叶瀚清命人奉上茶来。没过多久,一桌酒菜便已准备妥当。王璟若一看,皆是湖中的鲜货,有炖得奶白的鱼汤,烧得通红的大虾,更有许多叫不出名的贝壳。
此时叶瀚清强推王璟若与谢明君坐上首位,又有五人走进厅中,原来这五人皆是叶瀚清的同族兄弟。于是众人围坐一桌,开始饮酒。
叶瀚清在桌上仔细询问王璟若击杀陆老七的经过,王璟若一一详述,众人听后纷纷称赞。此时叶瀚清笑着问道:“二位一看便是出自大户人家,而且身怀武艺,想必是有名师传授,我等甚是羡慕。”
王璟若笑道:“叶兄过谦了,方才见诸位兄弟的身形,想来也是练过功夫的,只是不知师承何处?”
叶瀚清见他问起,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幼时,曾在岸边救过一位游方僧人。那人见我质朴,便传了一套功法。可惜之后师傅远游,我虽勤加练习武艺,却始终不得要领,因此与诸位兄弟练成如今这不上不下的样子,倒是让王兄见笑了。”
几人正在吃饭之时,突然有喽啰来报,说金鳌岛倾巢而出,正朝着叶山岛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