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赤砂一族疏通血脉的仪式,对林轩心神的消耗远超预期。他不仅需要精细操控轮回之力,最后强行化解岩砺体内的血脉反噬,更是几乎动用了本源之力。仪式结束后,他甚至连客套的力气都匮乏,在大长老砂砾的安排下,直接进入了一间最为安静的石屋中闭关调息。
石屋内,林轩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他并未立刻服用丹药,而是首先内视自身。
这一次的消耗虽巨,但过程却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体验。同时引导五十余道性质各异的心火之力,并以轮回之意梳理其狂暴,这对他自身灵力掌控、对“生”之轮回的理解,都是一次极致的锤炼。尤其是最后化解岩砺危机的那一指,将“归墟”之力用于“救赎”,更让他对轮回的阴阳转化、生灭相依有了更深一层的明悟。
他体内原本充盈的混沌灵力,此刻虽近乎干涸,但那轮转不休的道基却愈发晶莹璀璨,仿佛被拭去了尘埃的明珠。一丝丝微弱却坚韧的赤金色光芒,如同烙印般,萦绕在他的灵力本源与神识之中,那是得到古族心火深度认可后留下的印记,带着古老而炽热的生命气息。
“枯竭……亦是新生之始。”
林轩福至心灵,不再刻意恢复灵力,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对这次经历的感悟之中。他回忆着引导心火时感受到的那份“传承”与“守护”的意志,回忆着以轮回平息狂暴时的那份“终结”与“起始”的玄妙……
不知不觉间,他陷入了深层次的入定。周身气息内敛,仿佛与石屋、与这片赤砂秘谷、与那冥冥中的古老意志融为一体。
时间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轩体内那近乎枯竭的丹田气海深处,一点微光亮起。起初如星火,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个微型的混沌漩涡。漩涡缓缓旋转,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轰——!
秘谷之内,乃至更广阔区域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巨手的搅动,疯狂地向着林轩所在的石屋汇聚而来!灵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淡白色漩涡,倒灌而入!
这动静立刻惊动了整个赤砂部族。
大长老砂砾第一时间出现在石屋外,感受着那磅礴却有序的灵气波动,脸上先是一惊,随即化为巨大的喜悦:“守护者……这是要突破了!”
他立刻下令,所有族人不得靠近石屋百丈之内,并亲自带领几位长老在外围护法,神色肃穆而激动。守护者实力提升,对于整个赤砂族而言,是天大的幸事。
石屋内,林轩的身体如同一个无底洞,贪婪地吞噬着汇聚而来的天地灵气。干涸的经脉与丹田被精纯的灵气迅速填充、冲刷、扩张。那混沌漩涡愈发凝实,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轮回的道纹在其中若隐若现。
他原本就处于瓶颈的修为,在这番巨大消耗与深刻感悟的刺激下,水到渠成地开始了冲击!
灵力不断压缩、提纯,质与量都在发生着飞跃。神识也随之暴涨,变得更加凝练,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对周围环境的洞察入微,甚至能隐约捕捉到空间中流淌的细微法则轨迹。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日一夜。
当第二日的晨曦透过岩隙,为秘谷带来第一缕光亮时,那狂暴的灵气漩涡终于缓缓平息。
石屋内,林轩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过,深处仿佛有赤金流光与轮回虚影交缠生灭,旋即隐没,恢复清明。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远超从前的磅礴灵力,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油然而生。
“元婴中期……成了。”
而且,并非初入中期那般简单。得益于古族心火的烙印与这次独特的感悟,他的根基扎实无比,灵力中同时蕴含了混沌的包容、轮回的玄奥与心火的炽烈生命气息,品质远超同阶。
他长身而起,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威严。
推开石门,温暖的晨光洒落。门外,以大长老砂砾为首,几乎所有赤砂族人都安静地等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崇敬。
见到林轩出来,感受到他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又令人安心的气息,大长老脸上绽放出笑容,正要上前恭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从人群中冲出,“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林轩面前,以头触地。
正是那昨日险些血脉爆体、被林轩救下的年轻战士,岩砺。
他抬起头,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眼神却无比坚定、清澈,再无之前的狂暴与死气。他体内的力量空空如也,但血脉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纯净与活力,仿佛一块被烈火煅烧后、剔除了所有杂质的顽石。
“守护者大人!”岩砺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字字清晰,“昨日您救我性命,化去我暴走之力,也化去了我继承自父辈的血脉诅咒与沉疴!岩砺此身,是您所赐!”
他再次重重叩首,抬起头时,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岩砺力量已失,但筋骨尚在,意志未泯!恳请守护者大人收我为徒!岩砺愿追随大人左右,执弟子礼,奉师道,修大道,护吾族,斩虚无!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回荡在清晨的谷地中,带着一股破而后立的决绝与新生般的渴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林轩。大长老砂砾也面露期待之色,岩砺是族中有名的勇毅之辈,若能得守护者亲传,无疑是族中大幸。
林轩看着跪在眼前的青年,看着他眼中那纯粹而坚定的意志,仿佛看到了曾经在黑风山脉中挣扎求存、砥砺前行的自己。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
“修行之路,艰难远超你想象。你可知,拜我为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