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华北遁走,谷地中弥漫的能量乱流缓缓平息,只留下满地狼藉与那依旧在轻微搏动的古族心火,见证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道争”。
林轩独立于谷地中央,强压下体内因力量骤然抽离而产生的空虚感。他目光扫过黎华北消失之处那滩尚未干涸的鲜血,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令人不适的虚无波动,眉头微蹙。黎华北最后使用的遁术玉符,显然并非凡品,其中蕴含的空间之力精妙而诡异,远超寻常遁法,这让他对“虚无影族”的底蕴更加警惕。
“多……多谢……恩人!”
生硬却充满感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三名赤砂遗族战士依旧跪伏在地,为首那名伤势不轻的战士,正努力抬起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人族语言向他表达谢意。他们的眼神中,之前的绝望与悲愤已被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敬畏所取代。
林轩转身,快步上前,虚扶一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手掌间流转过一丝温和的灵力,轻轻托住那名受伤的遗族首领。感受到林轩灵力中那份与心火同源、却更加包容平和的气息,三名战士身体一颤,顺从地站了起来,但姿态依旧恭敬无比。
“恩人……强大……守护……赤砂……朋友!”遗族首领词汇有限,只能用手势和简单的词语努力表达着。他指了指林轩,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最后指向那团古族心火,意思明确——林轩守护心火的举动,赢得了他们全族的友谊。
林轩微微颔首,正欲开口询问更多关于心火以及他们部族现状的事情,眼角余光却瞥见那滩属于黎华北的鲜血中,似乎有微光一闪。
他心念一动,隔空一抓,一股柔和的吸力将那样事物从血泊中摄取过来,悬浮在掌心。
那是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边缘却流转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银色光晕的鳞片。鳞片触手冰凉,质地非金非玉,其上天然烙印着极其繁复而扭曲的纹路,仅仅是注视着,就让人感到心神微微恍惚,仿佛要将人的意识吸入一片永恒的虚无。
“这是……”林轩眼神一凝。这鳞片的气息,与黎华北施展的“蚀空之力”同源,但却更加纯粹、更加古老。它显然是从黎华北身上掉落的,或许是在硬接他最后一击时,被震落下来的。
他尝试将一丝神识探入其中。
嗡!
鳞片轻轻一震,那暗银色光晕骤然亮起,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湮灭一切意识波动的力量反噬而来,瞬间就将林轩那丝神识吞噬殆尽!
林轩闷哼一声,立刻切断了联系,脸色微白。好霸道的力量!这鳞片绝非简单的信物或装饰,更像是一种承载了某种本源力量的器物,或者说……是某个强大存在的身体的一部分?
“虚无影族……”他低声自语,将这枚危险的鳞片小心地用灵力层层包裹封印,收入储物法宝中最角落的位置。此物诡异,需从长计议。
这时,那名遗族首领似乎也注意到了林轩刚才的举动和瞬间的气息波动,他脸上露出一丝恐惧,指着林轩收回鳞片的手,艰难地说道:“影……邪恶……吞噬……”
林轩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放心,我知道它的危险,会妥善处理。”他顿了顿,将话题引回正事,“你们的部落,现在情况如何?除了那传扬老祖和刚才那人,可还有其他威胁?”
提到部落,三名战士的脸上都露出了悲戚之色。遗族首领比划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通过他零碎的描述和强烈的情感波动,林轩大致了解到,赤砂遗族如今人口已然不多,聚居在一处依靠心火余晖建立的古老庇护所内。传扬老祖是多年来的心腹大患,时常捕猎落单的族人,而像黎华北这样直接图谋心火的,还是首次遇到。部落中的强者为了维持庇护所和抵抗外敌,大多状态不佳。
“带我去你们的部落看看吧。”林轩沉吟片刻后说道。既然承接了虚空神殿的因果,又得了古族心火的认可,于情于理,他都无法对赤砂遗族的困境坐视不理。或许,他能帮上一些忙。
三名战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出巨大的惊喜和激动。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齐刷刷地再次跪拜下去,以额触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某种表示彻底归附与信任的最高礼节。
“恩人……请……跟我们来!”
遗族首领挣扎着起身,示意一名伤势较轻的同伴在前引路,自己则在另一人的搀扶下,恭敬地请林轩动身。
林轩最后看了一眼那团静静燃烧的古族心火,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却坚韧的意念波动,心中一定。他迈开步伐,跟随着三名赤砂遗族战士,朝着他们部落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赤红色的大地上拉得很长。这一次,他的脚步不再仅仅是探索与历练,更增添了一份沉甸甸的守护之责。
而在他储物法宝的角落,那枚被封印的黑色鳞片,在无人察觉的深处,其上的暗银光晕,微不可察地,再次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