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将城市的霓虹扭曲成一片模糊的光晕。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冰冷的雨水渗透西装，黏在皮肤上，却奇异地让他滚烫的大脑逐渐冷却。方才宴会厅里的一切，像一帧帧慢镜头在他脑中反复播放——她苍白的脸，颤抖的嘴唇，父亲护犊般冰冷的姿态，还有那句裹着糖衣的毒药：“为你自己好，也为你的家人好。”
“家人……”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他自幼失去双亲，凭借一股狠劲和不算太差的运气才在商界挣得一席之地，所谓的“家人”，早已是记忆里模糊的影子。对方显然没有仔细调查他的背景，这轻飘飘的威胁，反而暴露了其手段的卑劣和内心的虚浮。
但这并不意味着威胁无效。对方展示的是一种姿态：一种可以轻易动用资源、碾碎他这种“毫无根基”之人的姿态。薇的恐惧，正是源于此。
他停下脚步，站在跨江大桥上，望着底下漆黑汹涌的江面。雨水砸在江面上，碎裂，消失，无声无息。一股极其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退缩？不。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未有过这两个字。
以往拼搏，是为生存，为证明自己。而从这一刻起，一切都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他要力量。足以撼动那个看似固若金汤的堡垒的力量。足以让她父亲正视、忌惮、甚至不得不妥协的力量。足以让她不再恐惧、能够自由选择的力量。
不是去乞求，不是去证明自己配得上，而是要去到足够的高度，让那些所谓的“鸿沟”在他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他掏出手机，屏幕被雨水打湿，触控有些不灵。他费力地解锁，删除了之前无数个酗酒深夜写下的、永远不会发出的信息。然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睡意朦胧却带着警惕的声音：“老板？这么晚……出什么事了？”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近期状态极差、帮他处理了大部分紧急事务的心腹。
“阿杰，”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透过雨声和电流，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之前搁置的‘北岸计划’，重启。用最快速度，把全部资料发到我邮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指令惊醒了。“北岸计划”？那是一个极其庞大且激进的投资方案，风险极高，一旦失败可能血本无归，因此之前被谨慎地搁置了。
“老板，你确定吗？那个项目我们评估过……”
“我确定。”他打断对方，语气不容置疑，“另外，帮我约‘盛华’的李总，‘远航’的孙董，就说明天……不，今天下午，我请他们喝茶。用我的名义，态度放谦逊点。”
阿杰在那头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位都是业内以难缠和精明着称的老狐狸，之前他们的公司试图接触多次，对方都兴趣缺缺。老板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