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叶拾壹点头,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僵硬,“我会尽快。”
“期待您的好消息。”西蒙优雅地起身,示意这次会面可以结束了。他的举止无可挑剔,仿佛刚才施加的一切压力都只是叶拾壹自己的错觉。
离开那间会客室,外面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许,但那份沉重的“工作说明”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包底,也压在她的心上。阳光明媚,车水马龙,世界依旧喧嚣忙碌,她却觉得自己刚刚从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撤退下来,身心俱疲。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她将那份平板电脑放在桌上,盯着它看了许久。屏幕已经暗下,黑色的表面像一只闭上的、却随时会再度睁开的眼睛。
她最终还是没有立刻打开它。
这种反常的拖延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她一向果断,善于分析利弊,可这一次,一种强烈的直觉在警告她:一旦打开,一旦开始逐字逐句地研究那些优厚的条款,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踏入对方精心编织的罗网,被那无可挑剔的合理性所说服,被那紧迫的时间所推着走。
对方的“透明”是武器,“体贴”是枷锁。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底那簇不安的火苗。西蒙说得对,她是在顾虑,而这些顾虑并非“不必要”。它们是对这种过于完美、过于急迫的“机会”的本能警惕。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渺小的行人和车辆。那个“早已预设好的答案”仿佛悬在头顶,清晰可见。接受它,前路似乎平坦光明,却可能失去某种至关重要的自主;拒绝它,意味着安全,但也可能真的如西蒙所言,错失一个难以复现的机遇。
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种预感,即使她拒绝,西蒙——或者他所代表的力量——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弃。那种温和下的坚决,体贴下的强势,让她无法天真地认为“不”字就能轻易了结。
夜色渐渐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玻璃窗映成了一面模糊的镜子。叶拾壹在窗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眉头微蹙,眼神里是罕见的迷茫和挣扎。
桌上的平板电脑忽然屏幕微亮,提示有新的消息进入,在昏暗的房间里投下一小片幽蓝的光。
叶拾壹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那光持续亮着,安静,却带着一种固执的催促意味,无声地叩问着她的决定。
她站在原地,没有转身。
那幽蓝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一只窥探的眼睛,固执地闪烁着。
叶拾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阵莫名的悸动。她走到桌边,没有先去看消息,而是伸手按亮了房间的顶灯。柔和的光线瞬间驱散了角落的阴影,也让她感觉找回了一丝掌控感。
她拿起平板。屏幕上是西蒙发来的消息,措辞依旧无可挑剔:
【叶小姐,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只是忽然想起,说明文档的附录里有一份关于近期项目市场反馈的数据简报,或许能为您提供更多背景参考。您有任何需要澄清的地方,我随时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