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放下手里的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妈，你先别急。”他声音出乎意料地沉稳，“协议我带去找张叔叔看看吧，他可是专门打合同官司的律师。”
叶拾壹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对啊！怎么把你张叔叔给忘了！”但随即又犹豫起来，“可是……请律师也要花钱吧？”
“放心吧妈，”儿子笑了笑，“张叔叔不是我爸的老同学吗？上次碰见他还说有事随时找他帮忙。我先拍照发给他看看，说不定能帮我们看出点什么名堂。”
叶拾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那……那你现在就问？妈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早点弄明白也好。”
“好，我这就联系张叔叔。”儿子拿起手机，忽然又转头看向她，“不过妈，不管结果怎么样，你都别太担心。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叶拾壹望着儿子认真的表情，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轻轻点头，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好像终于松动了一些。
儿子熟练地在手机上敲着字，把合同的关键条款一一拍给张叔叔。叶拾壹在一旁紧张地盯着，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手机很快“叮”地一声响了。“张叔叔回得真快！”儿子边说边点开语音，外放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小宇啊，这个协议我粗略看了下，确实有几个地方需要特别注意。第三条的免责条款写得特别模糊，还有第七条的违约金计算方式……明显高于行业标准。你们先别急着签，明天方便的话带上完整版来我事务所一趟，我帮你们仔细过一遍。”
叶拾壹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声音都带着颤：“你看！妈就说这合同有问题！”她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幸好你先问了张叔叔……”
儿子反手握住妈妈的手：“明天我请假陪你去。现在……”他故意拖长音调，站起身来，“我们先吃饭！我点了你最爱的那家砂锅粥，应该快到了。”
叶拾壹这才破涕为笑，轻轻捶了下儿子的肩膀：“就你机灵！”说着说着鼻子又一酸，“还好有你在……”
这时门铃恰好响起。儿子朝门口走去，回头冲她眨眨眼：“那当然，不然怎么当你儿子？”
暖黄的灯光下，粥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叶拾壹看着儿子忙碌的背影，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弛下来。夜还长，路还远，但至少此刻，他们一起找到了方向。
门铃响过三声，儿子端着还冒热气的砂锅粥走进来。叶拾壹连忙起身帮忙摆碗筷，热粥的雾气氤氲而上，稍稍驱散了空气中的凝重。
“妈，你最爱吃的干贝虾仁粥，还加了份你上次说好吃的脆皮油条。”儿子细心地把勺子递过来，“小心烫。”
叶拾壹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气，突然轻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儿子疑惑地抬头。
“想起你小时候，”她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每次闯了祸怕我骂，就跑去楼下买碗粥回来，摆在桌上也不说话，就眨巴着眼睛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