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拾壹握着手机,像是握着一枚决定命运的令牌。她再次深吸一口气,这次气息稳了许多,然后按下了那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号码。
电话接通,她没等对方开口,便率先用尽量平稳但坚定的语气说道:“王先生,您好。关于协议,我仔细看过了,有几个条款我想和您再沟通一下。”
她按照儿子转述的、方律师提供的要点,清晰地将“无限连带责任”、“过高违约金”和“异地仲裁”三个问题逐一提出,并提出了明确的修改要求。
电话那头的王先生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精准地抓住要害,语气从最初的程式化变得有些措手不及,试图用“标准合同”、“流程麻烦”等理由搪塞。
但这一次,叶拾壹没有退缩。她记着儿子的话——“我们是合理要求,不是求他们”。她语气平和却毫不退让地坚持自己的立场,甚至适时地暗示如果无法达成一致,她只能遗憾地放弃这次合作。
谈判进行了十来分钟,期间叶拾壹的手心依旧微微出汗,但她的声音始终保持着镇定。
终于,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传来了妥协的声音:“……好吧,叶女士,您坚持的话。关于责任限度和违约金比例这两点,我们可以做出补充说明进行限定。但仲裁地这一点,确实是我们总部的要求,改动需要非常复杂的流程,时间上也绝对来不及,这一点真的无法改变,请您理解。”
叶拾壹捂住话筒,快速低声对眼巴巴看着她的儿子复述了对方的意思。
叶湛小眉头皱起,迅速权衡了一下,然后用力点了点头,用气声说:“可以了老妈!最重要的两个坑填上了!第三个……算了,风险已经小很多了!”
叶拾壹心里有了底,对着话筒说:“好的,王先生。感谢您的让步。请您将修改后的协议发给我吧,我确认无误后会签署。”
挂了电话,她几乎虚脱般地倒进沙发里,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点疲惫却真实的笑意。
“搞定了?”叶湛凑过来。
“搞定了。”叶拾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最重要的两条改掉了。儿子,幸亏有你……还有方律师。”
“那是!”叶湛小尾巴又翘起来了,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老妈,方律师的咨询费……”
“付!必须付!还得加个红包!”叶拾壹立刻坐起来,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操作转账,“这钱花得比什么都值!简直救了我们母子俩的命!”
转账完成,她看着对方发过来的修改后的协议附件,虽然未来依旧有不确定,但那份几乎将她压垮的恐慌和无助已经消散了。最大的风险被规避,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家庭主妇。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语气轻松了不少:“好了,危机暂告一段落。饿不饿?妈给你煮碗面去?”
叶湛摸摸肚子,用力点头:“要加个荷包蛋!”
“没问题!”叶拾壹笑着朝厨房走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