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全球性围剿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黄家新一代的核心们还来不及喘息,便不得不面对一个更为严峻的现实——对手的反击并非孤立的行动,而是一场经过精密协调、旨在彻底扼杀“星海征途”的战略合围。破晓前的黑暗,往往最为冰冷刺骨。
帕拉妮面临的供应链危机并未缓解,反而愈演愈烈。那些关键原料和设备的备用供应商,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下,也相继表示“产能不足”或“需要无限期延迟交付”。更糟糕的是,对方似乎洞悉了“纳米织女”计划的核心,开始在国际知识产权组织,针对“星尘”纳米线的几种关键制备工艺,提起所谓的“专利争议”诉讼,试图从法律层面进行封堵。
“他们在系统性地瘫痪我们的基础研发能力。”帕拉妮在技术委员会上,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她面前是全息投影上标红的数十个受阻环节。“自研替代需要时间,而诉讼将耗费我们大量的法律和公关资源。”
她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暂停‘织女’平台二期和大型轨道编织平台的研发,将所有资源集中于纳米线量产工艺的最终突破和专利诉讼的应对。同时,启动‘火种’计划——将最核心的‘星尘’材料基础研究数据,进行物理隔离和多重加密备份。” 这是为最坏情况做的准备。
黄文轩刚刚稳住的中东资金再起波澜。该基金内部亲西方势力发起了针对此次投资的“特别审计”,并以“潜在关联交易风险”为由,冻结了已到位资金的使用。几乎同时,华尔街的数家大型对冲基金联手,对“寰宇科技”的股票展开了新一波的恶意做空,股价如断崖式下跌,市值蒸发近三分之一。
部分依赖“寰宇航天”发射服务的初创卫星公司,因担忧其稳定性,开始转而寻求其他发射商,导致部分订单流失。
黄文轩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聚集的抗议者和闪烁的警灯,眼神冰冷。他知道,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融斩首行动。他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家族流动资金和部分隐秘账户,在市场上与空头展开惨烈的拉锯战。同时,他授意夜鹰,将之前收集的关于某些对冲基金与政客勾结、利用内幕消息操纵市场的更重磅黑材料,选择性地抛向市场。
金融市场的混乱暂时牵制了对手的部分精力,但黄文轩清楚,这仅仅是权宜之计。家族的现金流,正在承受极限压力。
黄承宇和周晓曼遭遇的质疑声浪并未因检测结果的公布而平息,反而转向了更隐晦的方向。有影响力的智库开始发布报告,质疑将如此关键的国家空间基础设施项目,“过度依赖”一个“股权结构复杂、存在海外重大资本关联”的民营企业,是否存在“战略安全风险”。
一些原本支持与黄家合作的官员,态度开始变得暧昧。华黄实验室申请的几个后续国家科研项目,在评审环节被“谨慎搁置”。
“他们在动摇国家层面对我们的根本信任。”周晓曼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意味着黄家在内陆最大的依仗可能被动摇。
黄承宇采取了最直接也最冒险的回应——他主动向更高层提交了一份《关于黄氏家族与内陆发展命运共同体的说明》,近乎坦诚地阐述了家族的发展历程、与潜龙、南越的关系,以及“星海征途”对于国家和民族未来的潜在价值,并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监督与审查”。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最高决策层的远见与魄力。
科罗尼亚的“联合演习”虽已结束,但其舰机以“航行自由”为名,对南越赤道平台建设区域的骚扰频率大增,几乎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一次,一架科罗尼亚的战斗机甚至对一艘正在作业的南越工程船进行了危险的超低空通场挑衅。
阮承胤下令南越防空部队,下次若遇类似情况,可进行警告性射击驱离。同时,他秘密协调潜龙的小型水下无人潜航器,对科罗尼亚前来骚扰的舰艇进行贴身跟踪和声呐成像,将其一举一动实时传回“破晓”系统,形成强大的心理威慑。
“退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阮承胤在军事会议上斩钉截铁,“我们必须让对方明白,在这里,我们的意志如同磐石。” 南越海军与科罗尼亚舰艇在赤道海域形成了长期的对峙局面,紧张局势一触即发。
卫斯理这边损失惨重。为了反击对手针对“寰宇航天”的网络攻击,潜龙的一支网络战小队在反向追踪时,不慎落入对方设置的“蜜罐”陷阱,导致数名精锐队员的数字身份暴露,其在现实中的掩护身份也遭到波及,不得不紧急撤离。
同时,之前内线暴露引发的连锁反应开始显现,潜龙在东南亚和欧洲的几个重要情报节点遭到破坏性清洗,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我们低估了对手的决心和反应速度。”卫斯理向理事会请罪,“网络和情报战线需要进入全面防御和收缩阶段,以保存实力,避免更大损失。” 影子战争的血腥与残酷,远超明面上的较量。
理事会的紧急会议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中。各方向传来的几乎都是坏消息,家族面临着创立以来最严峻的综合危机。
帕拉妮声音疲惫:“研发受阻,供应链近乎断裂,诉讼缠身。”
黄文轩眼中布满血丝:“金融市场岌岌可危,现金流濒临枯竭,客户流失。”
黄承宇& 周晓曼神色凝重:“国家信任面临考验,内陆根基动摇。”
阮承胤面容坚毅但难掩疲惫:“南海对峙长期化,冲突风险持续升高。”
卫斯理语气沉痛:“情报网络受损,网络防御压力巨大,暂时转入守势。”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黄天和黄子钰。
黄天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们……是否过于激进了?‘天梯’……是否真的是我们这个阶段应该触碰的梦想?”
他的话语,让所有新一代核心成员心头一紧。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黄子钰(全息投影)却突然笑了,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更多的却是看透世事的淡然。
“大哥,你怕了吗?”他轻声问,不等黄天回答,他便继续道,“当年我们兄弟二人,面对金三角的枪林弹雨、港岛的金融风暴、南越的权力倾轧,何曾怕过?怎么,如今我们的孩子比我们走得更远,看得更高,我们反倒畏首畏尾了?”
他虚拟的目光扫过每一位年轻的核心成员:“看看他们!研发被堵,他们在找新路;资本绞杀,他们在浴血奋战;信任动摇,他们在坦诚相对;刀剑加身,他们在寸步不让!他们做得比我们当年更好!”
黄子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这算什么至暗时刻?这只是黎明前最后的寒冷!现在放弃,我们对得起谁?对得起父辈的基业,还是对得起他们流淌着我们血脉的勇气和才华?!”
黄天被弟弟的话震动了,他看着眼前这些在巨大压力下依然没有崩溃的后辈,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他猛地站起身:“子钰说得对!我们黄家,没有在压力下弯腰的传统!”
他环视众人,下达指令:“收缩战线,巩固核心。帕拉妮,确保‘火种’不灭;文轩,稳住现金流,必要时动用家族最后储备;承宇、晓曼,全力争取最高层的理解;承胤,控制冲突规模,但原则不退;卫斯理,转入防御,等待时机。”
“活下去,”黄天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们能挺过这个冬天,春天来时,我们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
至暗时刻,往往催生最坚定的意志。黄家这艘星海巨舰,在惊涛骇浪中受损严重,但它的龙骨未断,它的引擎未熄,它的舵手,眼神依旧望向那片注定要征服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