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哥！弹幕不对劲！”
祝绪丹举着手机冲进天台，屏幕几乎怼到林闲脸上。直播还开着，但弹幕的画风已经完全变了。
原本的“哈哈哈”和“闲哥牛逼”中间，夹杂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专业术语：
“主播，刚才那个榫卯结构的应力分布能再讲一遍吗？”
“屋顶排水坡度计算过程没听清，求公式！”
“请问防腐木的含水率控制标准是多少？”
“三层猫别墅的地基承载力验算过程可以分享吗？”
林闲正给猫别墅的窗户安装防雨百叶，瞥了一眼弹幕，手顿了顿：“这什么情况？”
小李凑过来看，念出一条Id：“‘土木工程在读’、‘建筑系菜鸟’、‘设计院画图狗’……闲哥，你的观众里混进了一群大学生和社畜！”
直播镜头里，林闲沾着木屑的脸露出茫然的表情：“不是，兄弟们，咱们这是整活直播间，不是网课。你们走错片场了吧？”
弹幕立刻回应：
“没走错！我们是看了你盖猫别墅的录屏来的！”
“主播，你那套无障碍坡道设计，是我们这学期的课程设计题目！”
“那个太阳能夜灯系统怎么接线的？求电路图！”
“闲哥，你收不收徒弟？我想学怎么把理论变成实物！”
林闲放下工具，擦了擦手，对着镜头哭笑不得：“我说各位学霸，我这就是随便瞎搞，你们别当真啊。”
“随便瞎搞能做出符合《民用建筑设计通则》的猫别墅？”一条弹幕飘过，Id是“建筑学教授王”，“小伙子，你那套东西，本科生毕业设计都未必能做到这个完成度。”
这条弹幕一出来，整个直播间安静了三秒。
然后炸了：
“教授？！有教授进来了！”
“王教授？不会是A大建筑系的王教授吧？”
“卧槽！真的是王教授！我在他课上见过这个Id！”
“闲哥你惊动学术界了！”
林闲看着那个“建筑学教授王”的Id，摸了摸鼻子：“王教授？您真是教授？”
弹幕回复：“A大建筑系，王建国。小伙子，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师从哪位老师？”
“我……”林闲卡了一下，“我是普通二本，学工商管理的。建筑就是……业余爱好。”
弹幕瞬间刷满问号。
“工商管理？”
“二本？”
“业余爱好？？？”
“现在业余爱好门槛这么高了吗？！”
王教授又发了一条：“不可能。你那个木结构节点设计，用的是现代胶合木技术，但结合了传统榫卯思路。没有系统的结构力学和材料学基础，不可能做出来。”
直播间人数已经突破两百万，还在疯涨。弹幕里开始出现大量建筑相关的提问，密密麻麻的专业问题几乎把屏幕盖满了。
祝绪丹小声说：“闲哥，要不……关播？”
“关什么播！”小李兴奋了，“这是流量啊！知识区主播想都不敢想的流量！”
林闲看着满屏的专业问题，深吸一口气，忽然笑了。
他搬了把椅子坐到镜头前，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张空白图纸和铅笔。
“行，既然大家这么好学，那咱们今天就临时加更一节‘业余建筑爱好者瞎搞课’。”
他对着镜头，用铅笔在纸上快速勾勒：“刚才有同学问榫卯结构的应力分布是吧？咱们先从最简单的直榫讲起——”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直播间变成了建筑学公开课。
林闲一边画图一边讲解，从木结构的受力传递，讲到现代胶合木的材料特性；从猫别墅的微型地基设计，讲到高层建筑的抗震原理。他讲得深入浅出，时不时还穿插一些工地段子。
弹幕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整齐的“笔记笔记”和“老师再讲一遍”。
“所以，为什么猫别墅的柱子要做成上细下粗？”林闲在图纸上标注尺寸，“不是因为好看，是因为猫喜欢蹭柱子。如果上下一样粗，它们蹭的时候重心不稳，容易摔倒。你们做设计啊，不能光想着力学和美学，还得考虑使用者的行为习惯——”
“这就是人机工程学在动物建筑中的应用。”王教授的弹幕飘过，“小伙子，你这个思路很有意思。”
林闲笑了：“王教授过奖。其实就是……多观察。猫怎么跳，怎么爬，怎么睡觉，看多了自然就知道该怎么设计。”
这时，一条弹幕问：“主播，如果让你设计一栋真正的住宅，你会怎么做？”
林闲放下笔，想了想：“首先，我会跟住在里面的人聊三天。问他早上怎么起床，怎么做饭，喜欢在哪里晒太阳，晚上几点睡觉。然后我会观察他家里的东西都放在哪，常用的动线是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建筑不是雕塑，是给人用的。再漂亮的设计，如果住着不舒服，那就是失败。就像这猫别墅，如果大橘不喜欢，我做得再专业也是白搭。”
弹幕静了一瞬，然后刷满了“懂了”和“精辟”。
直播进行到一小时，在线人数已经破三百万。知识区的观众和娱乐区的观众混在一起，弹幕一半在讨论“钢筋混凝土的弹性模量”，一半在刷“闲哥什么时候再吹唢呐”。
突然，直播间又炸了一波礼物。
【用户“A大建筑系”送出一艘“宇宙飞船”x5】
【用户“土木工程联盟”送出一艘“宇宙飞船”x3】
【用户“设计院不加班”送出一艘“宇宙飞船”x10】
伴随礼物的，是一堆带着认证标识的账号涌入：
“A大建筑系官方账号前来听课！”
“同济土木工程系发来贺电！”
“清华建筑学院学生代表报到！”
“闲哥，能来我们学校开讲座吗？有偿！”
林闲看着这阵仗，赶紧抱拳：“各位大佬冷静！我就是个搞直播的，讲座什么的真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王教授的弹幕又来了，“我已经把今天的直播录屏发到教研室群里了。林老师，下周我们有个‘跨界设计思维’的公开课，有没有兴趣来讲一讲？报酬按副教授级别课时费算。”
“副教授级别？！”小李在旁边怪叫，“闲哥，你这时薪又要涨了！”
林闲还没回应，手机震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是杨蜜的短信：
“林闲，A大建筑系的系主任刚给我打电话，想邀请你当客座讲师。我替你答应了，分成按公司外接项目算。另外——”
短信顿了顿，接着发来：“讲得好，天台改造预算再追加五万。讲砸了，扣你工资补我的电话费。”
林闲看着短信，哭笑不得。
他抬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那什么……刚才A大的王教授邀请我去讲课。我们老板说，讲得好加钱，讲不好扣钱。”
弹幕一片“哈哈哈”：
“杨总：抓住一切机会赚钱！”
“闲哥：我只是想给猫盖个房子，怎么变成要去大学教书了？”
“所以这是……从整活主播到客座教授的华丽转身？”
“闲哥，下次直播能改成网课吗？我想学怎么用唢呐演奏结构力学！”
直播的最后，林闲站在基本完工的天台改造现场——一边是精致的猫别墅，一边是初具雏形的员工休闲区，中间是他刚刚讲解用的画满图的桌子。
夕阳西下，把他和整个场景镀成金色。
“好了，今天的‘业余建筑瞎搞课’就到这儿。”林闲对着镜头挥手，“下次直播……可能真的得去大学教室里开了。到时候我提前通知，想听课的同学记得来，不想听课的——”
他眨眨眼：“也可以来听我吹唢呐。毕竟建筑和音乐，都是关于结构和节奏的艺术嘛。”
直播结束。
但“整活主播被建筑系教授邀请讲课”的消息，已经冲上了热搜。
某建筑学院的学生群里，正在疯狂转发直播录屏片段：
“这个主播真的只有二本学历？”
“他讲的比我们教授还清楚！”
“关键是实用啊！他说‘设计要先看人怎么生活’，我们老师只讲规范！”
“下周公开课谁去？组团啊！”
而总裁办公室里，杨蜜正看着电脑屏幕上林闲直播的截图。
画面里，他拿着铅笔讲解图纸，眼神专注，嘴角带着那种自信又有点痞气的笑。
她看了很久，然后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吃瓜美少女”账号的所有打赏记录、私聊截图，以及……一些她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保存的、林闲直播时的照片。
她点开最新的一张——夕阳下，林闲摸着大橘的脑袋，笑得毫无防备。
许久，她轻轻叹了口气，关上文件夹。
手机震动，是王教授发来的短信：“杨总，谢谢您推荐林老师。我们很期待他的讲座。另外，我们系有几个不错的毕业生，如果贵公司有建筑相关的岗位需求……”
杨蜜回复：“感谢王教授赏识。岗位的事，我会让hR对接。”
发完短信，她走到窗边，看向天台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人，但她仿佛能听到那里传来的、某个男人哼着跑调的歌收拾工具的声音。
还有猫满足的呼噜声。
她嘴角微微扬起。
这个从月薪六千助理起步的男人，好像总能在她以为他已经到顶的时候，又翻开新的一页。
而且每一页，都精彩得让她移不开眼。
窗玻璃上，映出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的笑意。
楼下，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楼上，某个刚刚“跨界”到学术界的男人，正在给大橘倒猫粮，嘴里念叨着：
“橘总，下周我要去大学讲课了。你说我是穿工装裤去，还是穿正经点？”
大橘埋头干饭，尾巴甩了甩，理都没理他。
但远处，某间亮着灯的办公室里，有人正在给他挑选讲课要穿的西装。
虽然，她可能永远不会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