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最后记得的,是指尖触到那枚白玉佩时骤然升起的灼烫。
她是故宫博物院的文物修复师,那天接手的是一枚缠枝莲纹白玉佩,玉质温润,纹路细腻,只是边角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需要细细修补。她戴着放大镜,手持细针蘸着特制胶水,正小心翼翼贴合裂痕,玉佩却突然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猛地松手。下一秒,天旋地转,眼前的琉璃展柜、白墙射灯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潮湿的水汽,和鼻腔里呛人的水腥味。
“小姐!小姐您醒醒!”
急切的呼喊混着水声钻入耳膜,林晚星费力睁开眼,视线模糊中,看到一个穿着青色襦裙的丫鬟正跪在地上,双手慌乱地拍着她的背。她咳得撕心裂肺,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水的冰凉,低头看时,自己身上穿的是藕荷色的绣裙,料子是上好的苏绣,却湿透了贴在身上,冷得她牙齿打颤。
“这是……哪里?”她哑着嗓子问,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
丫鬟一愣,随即哭出声:“小姐,您吓死奴婢了!您是在府里的荷花池边啊,您不小心掉进来了……”
荷花池?府里?林晚星脑子嗡嗡作响,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进来——大夏朝靖安侯府,嫡长女沈清辞,生母早逝,父亲沈毅偏爱继室柳氏,连带着庶妹沈清柔也成了侯府的掌上明珠,而沈清辞,不过是个沉默寡言、任人拿捏的摆设。就在半个时辰前,沈清柔假意拉着她看池里的锦鲤,趁她不备,猛地推了她一把,她不会水,直直沉了下去,再醒来,芯子已经换成了来自千年后的林晚星。
“春桃,别哭了。”林晚星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借着原主的记忆喊出丫鬟的名字,“我没事,扶我起来。”
春桃连忙点头,刚扶起她,就见另一个穿粉色襦裙的丫鬟缓步走来,手里端着一碗姜汤,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小姐醒了就好,夫人让奴婢送姜汤来,怕小姐着凉。”这是柳氏身边的秋月,向来仗着柳氏的势,没少苛待沈清辞。
林晚星瞥了眼姜汤,碗沿上沾着一点细碎的粉末,她前世学过些许中医药理,一眼认出那是性寒的巴豆粉——柳氏这是怕她没死透,要斩草除根。
她接过姜汤,却没喝,只是盯着秋月笑:“秋月姐姐费心了,只是我刚落水,脾胃虚寒,怕是受不住姜汤的燥性,不如姐姐替我喝了?”
秋月脸色一变:“小姐说的哪里话,这是夫人特意吩咐的……”
“哦?夫人特意吩咐的,那姐姐若是不喝,便是违了夫人的命?”林晚星挑眉,语气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还是说,这姜汤里有什么,姐姐不敢喝?”
秋月被她看得心虚,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春桃也察觉不对,护在林晚星身前:“秋月!你安的什么心?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侯爷饶不了你!”
秋月见势不妙,撂下一句“奴婢这就回禀夫人”,慌慌张张跑了。林晚星看着她的背影,捏紧了手心——既然占了沈清辞的身子,就不能再任人宰割,这侯府的腌臜事,她总得一件件掰扯清楚。
回到冷清的汀兰院,春桃替她换了干爽的衣裳,又端来温热的米粥。林晚星喝着粥,理清原主的记忆:沈清辞今年十六,性格怯懦,连基本的琴棋书画都只学了皮毛,柳氏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磋磨她。而三天后,太后要在御花园设赏花宴,柳氏早就盘算着让沈清柔顶替沈清辞去赴宴,好让沈清柔在贵人面前露脸。
“春桃,三天后的赏花宴,我必须去。”林晚星放下粥碗,眼神坚定。
春桃一愣:“小姐,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她说您性子内向,见不得贵人……”
“我是侯府嫡女,赏花宴本就该我去,她柳氏不过是个继室,还管不了侯府嫡女的事。”林晚星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春桃从未见过的底气。
果然,第二天柳氏就派人来传话,说沈清辞刚落水,身子不适,赏花宴就由沈清柔代去。林晚星直接带着春桃去了正厅,彼时沈毅也在,柳氏正依偎在他身边,沈清柔站在一旁,穿着新做的杏色绣裙,一脸得意。
“父亲。”林晚星福身行礼,声音不高不低,“女儿身子已无大碍,赏花宴是太后懿旨召侯府女眷参加,女儿身为嫡长女,理当前往,庶妹身份有别,替我去怕是不合规矩,若传出去,丢的是侯府的脸面。”
沈毅愣了愣,他对这个嫡女向来不上心,只记得她沉默寡言,今日却言辞利落,条理清晰,竟让他一时语塞。柳氏急忙道:“老爷,清辞刚醒,万一再受了惊……”
“夫人不必担心,女儿既然敢来,就有分寸。”林晚星抬眼看向沈毅,“父亲常说,侯府的规矩不能乱,嫡庶有别,今日若让庶妹替我赴宴,外人会说侯府不懂规矩,父亲颜面何存?”
沈毅最看重脸面,被她这么一说,立刻沉了脸:“够了,就按清辞说的办,三天后你随你母亲一同去。”
柳氏和沈清柔脸色煞白,却不敢反驳。林晚星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正厅,身后传来柳氏压抑的抱怨声,她只当没听见——这只是第一步,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沈清辞不再是那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赏花宴那日,林晚星选了一件月白色的素裙,未施粉黛,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支白玉簪,还是生母留下的遗物。柳氏和沈清柔则打扮得花枝招展,沈清柔更是穿了一身艳红的襦裙,恨不得把所有珠宝都堆在身上。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王公贵族的女眷们聚在一起,莺声燕语,好不热闹。沈清柔一到场就凑去了太子妃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柳氏则和几位夫夫人寒暄,把沈清辞晾在一旁。林晚星也不在意,自顾自走到一处僻静的荷花池边,看着池里的锦鲤游弋,恍惚间竟想起了现代的日子——实验室的灯光,修复台上的文物,还有师父念叨她的话:“晚星,修文物就是修人心,得耐得住寂寞。”
“沈小姐倒是雅兴。”
清冷的男声突然响起,林晚星回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男人穿着玄色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她认出他,是大夏朝的七皇子萧璟渊。原主的记忆里,这位七皇子母妃早逝,在宫中步步维艰,太子视他为眼中钉,朝臣们也大多避着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冷板凳”皇子。
“七殿下。”林晚星规规矩矩行礼,心里却有些诧异——她选的地方已经够偏了,怎么还是被人撞见了。
萧璟渊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她腰间挂着的玉佩上——正是那枚让她穿越的缠枝莲纹白玉佩。林晚星心头一跳,这玉佩原是沈清辞生母的遗物,难道和萧璟渊有关?
“这玉佩……”萧璟渊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敢问沈小姐,此佩从何而来?”
“是先母留给我的遗物。”林晚星据实回答。
萧璟渊沉默片刻,眼底的寒霜似乎淡了些:“原来如此。”他没再多问,只是转身看向荷花池,“此处的锦鲤,倒是比东宫的灵动些。”
林晚星顺着他的话笑道:“鱼和人一样,拘在小池子里,再灵动也会蔫了,不如放去江河湖海,才能活得自在。”
萧璟渊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震惊。这话若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不过是随口感慨,但落在他耳中,却像是戳中了他的心事——他被困在皇宫这方“小池子”里,步步为营,何尝不想挣脱束缚?
他正要开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沈清柔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见萧璟渊对沈清辞另眼相看,妒火中烧,假意要拉沈清辞看荷花,实则又想推她下水。林晚星早有防备,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旋,沈清柔重心不稳,尖叫着摔进了荷花池里。
“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林晚星惊呼着后退一步,脸上满是“惊慌”,心里却冷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过是还给她的利息。
萧璟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上前一步,伸手递给林晚星:“沈小姐无事吧?”
林晚星借着他的手站稳,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心头莫名一颤:“多谢殿下,臣女无事。”
沈清柔被丫鬟捞上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见萧璟渊看着沈清辞的眼神带着笑意,气得差点晕过去。柳氏匆匆赶来,见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低声呵斥沈清柔几句,拉着她去更衣了。
赏花宴的重头戏是才艺展示,沈清柔换了衣裳回来,主动要求抚琴,想在萧璟渊面前挽回颜面。她弹的是《平沙落雁》,技艺尚可,却少了几分意境,众人客套地鼓了鼓掌。
轮到沈清辞时,柳氏故意刁难:“清辞,你也来弹一曲吧,别扫了太后的兴。”她料定沈清辞琴艺不精,定会出丑。
林晚星缓步走到琴前坐下,指尖抚过琴弦,深吸一口气。她前世学过古琴,只是许久未弹,此刻指尖落下,却是一首从未有人听过的曲子——那是她师父教她的,没有名字,只有淡淡的苍凉和洒脱,是穿越千年的孤寂,也是对自由的向往。
琴声起时,喧闹的御花园瞬间安静下来。没有华丽的技巧,没有繁复的旋律,却像一股清泉,淌过每个人的心底。萧璟渊坐在席间,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垂着眼帘,侧脸在阳光下柔和得像一幅画,琴声里的孤寂,竟和他心底的感受丝丝契合。
太后听得入了神,抚掌笑道:“好曲子!清辞这孩子,倒是藏拙了。”
一曲终了,满座无声,半晌才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沈清柔捏紧了手帕,指甲嵌进掌心,恨得双目赤红。
赏花宴结束后,萧璟渊派人给汀兰院送了一盒蜜饯,说是赏给沈清辞的。柳氏得知后,气得摔了茶盏,却也不敢明着作对——七皇子再不受宠,也是皇子,她惹不起。
自那以后,萧璟渊便时常借着各种由头来侯府,有时是送几本书,有时是讨教几句诗词,实则是想多见见沈清辞。林晚星起初是防备的,可相处久了,发现他看似冷漠,实则心思细腻。他知道她不喜侯府的喧闹,便带她去京郊的书院看藏书;知道她爱吃甜食,便让御膳房的厨子做了新式的糖葫芦送来;甚至在她被柳氏刁难时,悄悄派人送来证据,帮她戳穿柳氏贪污侯府家产的事。
沈毅查到柳氏私吞了十几万两银子,震怒之下,将柳氏禁足在院子里,沈清柔也失了势。汀兰院终于清静了,林晚星却开始失眠——她越来越习惯沈清辞的身份,越来越依赖萧璟渊的陪伴,可她终究是来自千年后的人,那枚玉佩若是再次发烫,她是不是就要离开?
那日,萧璟渊带她去看他的封地图纸,封地在江南,只是常年受水患困扰,百姓生活困苦。林晚星看着图纸,想起前世学过的水利知识,指着图纸上的河道说:“殿下,此处河道弯曲,泥沙淤积,若是能裁弯取直,再修一道堤坝,水患定能缓解。”她边说边画,将现代的水利设计理念融进去,萧璟渊越看越惊,握着她的手:“清辞,你真是……”
他想说“你真是个奇女子”,却被她猛地抽回手打断。林晚星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殿下,臣女只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
萧璟渊看出她的闪躲,心头一沉:“清辞,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怕自己动心,怕离别,怕跨不过这千年的距离。林晚星咬着唇,半晌才说:“殿下,臣女配不上您。”
“配不配,我说了算。”萧璟渊上前一步,扳过她的肩,让她看着自己,“沈清辞,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你有什么秘密,我心悦你,此生不渝。”
滚烫的告白砸在心上,林晚星眼眶一热,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哽咽。她抬手抚上他的脸,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轻声说:“萧璟渊,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自很远的地方,远到你想象不到。”
萧璟渊愣了愣,随即笑了,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再远又如何?你现在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他的包容像一张网,将她稳稳接住。林晚星终于放下所有防备,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第一次觉得,或许留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坏事。
可命运总爱开玩笑。
太子忌惮萧璟渊的势力日渐壮大,竟诬陷他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圣旨下来的那天,禁军围了七皇子府,萧璟渊被押入天牢,等候发落。林晚星得知消息时,正在整理他封地的水利图纸,纸张散落一地,她疯了似的往皇宫跑,却被侍卫拦在宫门外。
“我要见陛下!我有证据证明七殿下是清白的!”她嘶吼着,声音沙哑。
侍卫面无表情:“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探望七皇子。”
林晚星跌坐在宫门外,脑子里飞速运转——原主的记忆里,这段历史是太子伪造了书信,诬陷萧璟渊和北狄私通,而真正的证据,藏在太子心腹的书房里。她想起萧璟渊曾说过,太子的心腹是吏部尚书李嵩,那人贪财好色,书房里有个暗格,藏着不少把柄。
她连夜赶回侯府,翻出原主生母留下的一支金步摇,步摇的簪头里藏着一枚细针,是前朝工匠特制的开锁工具。她换上一身男装,趁着夜色潜入李嵩的府邸,凭着前世修复文物时练出的眼力,果然在书房的书架后找到暗格。
暗格里除了太子和北狄往来的伪造书信,还有李嵩贪污受贿的账本,甚至有太子毒杀先帝旧臣的密信。林晚星小心翼翼将这些东西收好星小心翼翼将这些东西收好,正要离开,却被巡逻的家丁发现。
“抓贼!有刺客!”
喊杀声四起,林晚星拼命往外跑,肩膀却被家丁的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浸透了衣裳。她不敢停留,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大理寺,将证据交给了大理寺卿——那是萧璟渊暗中交好的官员。
证据确凿,太子谋反的罪名败露,被废黜储位,打入冷宫。萧璟渊被无罪释放,走出天牢时,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晚星,她脸色苍白,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固执地站着,朝着他笑。
“清辞!”萧璟渊大步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声音里带着后怕,“你不要命了?”
“我不能让你死。”林晚星靠在他怀里,虚弱地说,“你要是死了,我在这个世界,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萧璟渊抱着她的手收紧,低头吻在她的额头:“傻瓜,我不会死,我还要娶你,还要和你一起去江南看水,一起过一辈子。”
伤好之后,萧璟渊向陛下求旨,要娶沈清辞为妻。陛下感念他平乱有功,当即应允,下旨册封沈清辞为七皇子妃。
大婚那日,红妆十里,锣鼓喧天。林晚星坐在花轿里,摸着腰间那枚已经不再发烫的玉佩,心里满是安定。她想,或许玉佩的使命,就是把她送到萧璟渊身边。
可变故还是来了。
婚后半年,萧璟渊被封为摄政王,辅佐年幼的新帝。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旧太子的余党不甘心失败,策划了一场刺杀。
那日,萧璟渊带着林晚星去城外的寺庙祈福,回程的路上,突然冲出一群黑衣刺客,刀光剑影,直逼萧璟渊而来。林晚星眼疾手快,推开萧璟渊,自己却迎上了刺来的匕首。
剧痛从腹部蔓延开来,她低头看着插在身上的匕首,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上的红裙。萧璟渊目眦欲裂,怒吼着斩杀了刺客,抱起倒在地上的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清辞!清辞你撑住!太医马上就来!”
林晚星靠在他怀里,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抬手去摸他的脸,笑着说:“萧璟渊,别哭……我好像……要走了。”
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熟悉的灼烫感传来,比第一次穿越时更甚。林晚星知道,这是玉佩要带她回去了。她看着萧璟渊绝望的眼神,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对不起……我骗了你……我真的来自很远的地方……”
玉佩的光芒越来越亮,刺得人睁不开眼。萧璟渊死死抱着她,嘶吼道:“不准走!沈清辞,你不准走!”
“我爱你……”
这是林晚星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她的身体在萧璟渊怀里化作点点光斑,消失无踪。
萧璟渊抱着空荡荡的怀抱,跪在满地鲜血里,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玉佩落在地上,摔成两半,再也没有了光芒。
林晚星再次睁开眼,是在故宫的修复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手边的白玉佩碎片上。她猛地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没有伤口,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蓝色的工作服,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可掌心的温度,耳边的告白,离别的痛楚,都真实得刻在骨子里。她趴在桌上,失声痛哭,手里紧紧攥着玉佩的碎片,嘴里一遍遍喊着:“萧璟渊……萧璟渊……”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晚星像丢了魂一样,修复文物时频频出错,师父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晚星,你要是累了,就歇歇吧。”
她摇了摇头,继续修补手里的瓷器,可眼神却总是飘向窗外——那里没有红墙宫阙,没有荷花池,没有那个眉眼冷峻却满心温柔的男人。
她以为,这场跨世的爱恋,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
直到三年后。
林晚星被派去整理一批新出土的文物,其中有一方紫檀木的盒子,盒子上刻着缠枝莲纹,和那枚玉佩的纹路一模一样。她心跳加速,颤抖着手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宣纸,还有半枚白玉佩——和她手里的碎片,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宣纸上是熟悉的字迹,笔锋凌厉,却带着一丝温柔:
“清辞吾妻:
自你离去,已过三载。吾平定朝堂,辅佐新帝亲政,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乐,一如你所愿。江南的堤坝已修好,百姓为你立了生祠,说你是神女下凡。
吾知你来自异世,不知归期,亦不知能否再见。唯愿你在彼方安好,若有来生,愿你我不再相隔千年,只做寻常夫妻,守着一院桃花,共度余生。
萧璟渊亲笔。”
纸张的末尾,沾着一点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泪痕。
林晚星捧着宣纸,泪水滴落在字迹上,晕开了墨色。她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恍惚间仿佛看到那个玄色锦袍的男人,站在桃花树下,朝着她笑,轻声说:“清辞,我等你。”
她低头吻了吻那半枚玉佩,唇边扬起笑意——
没关系,不管隔着多少岁月,多少距离,她知道,他们的缘分,不会断。
或许在某个不知名的时空里,她会再次睁开眼,看到他的笑脸,听到他说:“清辞,你来了。”
而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