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曼尼距离锡兰实在是山高水远,可却是商会馆小子们除了巴曼尼外最近能求援的地方。
梁撞撞对沈鹏下令道:“锡兰无忧,本宫便前往巴曼尼支援,既然严大人让你来‘助拳’,那么在哪儿‘助拳’都是宣我大昭天威;
巴曼尼王国正遭受联军攻伐,沈指挥使既擅长陆战,那么便去好好做准备吧!”
沈鹏被梁撞撞似笑非笑、又似看穿一切的目光刺得心中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升起。
锡兰已然事败,他又没有机会在这里弄死梁撞撞,巴曼尼……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他必须制造混乱,必须让梁撞撞死在乱军之中!
否则,死的就会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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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曼尼苏丹国西海岸,卡利卡特港。
昔日的繁华海港如今已沦为血腥修罗场。
联军旗帜插满了港口外围的废墟,无数简陋的攻城器械——巨大的投石机、包裹湿皮革的攻城槌——正对着海湾岬角上那座依山而建、围墙高耸的云槎商会馆狂轰滥炸。
云槎优选的商会馆外墙已是伤痕累累,多处坍塌起火。
港口水域,联军的上百艘大小战船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团团围困着商会馆依海而建的侧翼堡垒、和港湾内仅存的几艘拼死抵抗的云槎盟武装商船。
西班牙人提供的那几门新式青铜炮被架设在联军旗舰的甲板上,正居高临下地向商会馆喷射着致命的炮弹。
云槎优选的守卫者们和巴曼尼兵卒,依托着坚固的石堡和棱堡设计,用百子铳、弓箭和仅有的几门炮进行着顽强抵抗。
每一次联军的冲击,都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和密集的箭矢、铳弹。
巴曼尼士兵血肉横飞,断臂残肢随处可见,商会馆前的滩头和附近海面已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味和尸体焚烧的焦臭。
商会馆核心堡垒上,一面巨大的、被熏黑、撕裂却依旧倔强飘扬的八海阎君旗,如同暴风雨中最后的灯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海平线上,三支舰队如神兵天降般出现!
左翼,是徐贵率领的云槎盟主力舰队。
十余艘装备了改良重炮的主力炮舰排成楔形冲击阵,如同移动的海上堡垒,率先发起了怒吼。
右翼,梁虎指挥的锡兰水师,数十艘装备中小型佛郎机炮和火铳的锡兰快速战船、和几艘卡拉维尔船、卡拉克船,
如同灵活的海狼,利用速度优势迅速包抄联军舰队侧翼。
居中,三艘“云槎号”玄黑色舰影遮天蔽日,如同从深渊驶来的灭世巨舰,黑洞洞的主炮炮口缓缓转动,瞄准了联军舰队中最庞大、悬挂着古吉拉特苏丹旗帜的大型旗舰!
与云槎号相比,联军的大船也不过是“小个子”!
“全舰齐射!!” 梁撞撞的声音通过铜皮大喇叭传出,等同于死神对联军的宣判!
“轰轰轰轰轰轰——!!!”
“云槎号”的恐怖炮群,瞬间发出震撼天地的咆哮!
几十枚燃烧弹如同来自天穹的火流星,拖着死亡尾焰,精准地覆盖对方那艘最大的木质旗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橘红色火球,坚固的船体如同纸糊般被撕裂洞穿!
粘稠的猛火油瞬间引燃船上的一切——风帆、索具、木质结构、人体……整艘旗舰瞬间变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火炬。
凄厉绝望的惨嚎声即使远隔数里也清晰可闻,浓烟滚滚,遮蔽了小半边天空。
这毁灭性的一击,瞬间打懵了联军!
紧接着,徐贵舰队的炮火也如同冰雹般砸向联军其他舰船。
梁虎的锡兰快船则利用混乱,如同狼入羊群般冲入联军舰队阵型,近距离发射霰弹和火箭,点燃一艘又一艘敌船。
他带来的卡拉克船和卡拉维尔船并未出动,原因有二:
一是他自己舍不得,媳妇说了,锡兰最好的船也就这几艘西洋船;
二是梁撞撞也不让他用,只让他把西洋船摆在明面,把炮架上,让西洋人自己产生疑虑——最好能内讧起来!
梁撞撞说了,西洋人不是一国的,是什么呕粥(欧洲)好多个国的统称,把西洋船露在显眼位置,很容易让他们狗咬狗。
海面上顿时陷入一片火海和爆炸的炼狱,联军的士气瞬间崩溃,无数船只惊慌失措地试图调头逃离这片死亡海域。
岸上的联军攻城部队也目睹了这如同神罚般的一幕,攻击势头为之一滞——西洋人不是支持联军的么,怎么又支持到敌人那边去了?
商会馆内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有救啦!有救啦!”
“咱们主子来了!”
“对,肯定是主子来了,一听那炮声就能听出来!”
“殿下,说多少遍了,叫殿下!”
“对对对对,殿下万岁!”
梁撞撞站在舰艏,玄色披风在硝烟烽火中狂舞,如同墨色的战神:“时机已到!登陆!反击!”
联军?像谁没有似的!
老子船队有锡兰、巴曼尼、暹罗、真腊、苏禄、渤泥、汤都加大昭的——八国联军!
她拔出腰间长刀,直指混乱的滩头:“杀——!”
“嘟嘟嘟嘟嘟嘟嘟~~~~~”
冲锋号震天响,铁血男儿赴战场。
庞大的登陆艇群如同离弦之箭,载着云槎盟和锡兰最精锐的陆战力量,冲上了硝烟弥漫的滩头!
徐贵、梁虎身先士卒,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向惊魂未定的联军攻城部队。
一场惨烈的抢滩登陆战瞬间爆发!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喊杀声震耳欲聋。
沈鹏也被迫跟随梁撞撞的亲卫队登上了滩头。
看着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混乱战场,看着云槎盟势如破竹的反击,他心中一片冰凉。
梁撞撞不仅没在海上被击沉,反而如天神下凡般扭转了战局。
他的刺杀任务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笑话!
绝望和恐惧噬咬着沈鹏的心灵。
突然,在混乱中,他看到了机会——或者说,是他认为的最后一丝渺茫的机会。
他瞥见一支溃军,打着美华尔王国的旗帜,那是退下来的拉其普特王公卫队。
他们正狼狈地向一处废弃的、地形复杂的香料仓库区逃窜。
仓库依山而建,巷道狭窄曲折,极易设伏。
一个恶毒的计划瞬间在沈鹏脑海中成型——成不成,就看这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