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宇却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你这么说,姜红鹰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至于其他的嘛,不好说。这里也不是我说了算,等做主的人回来再说吧。你也知道,我就是个边缘人,哪里有能力去虞国人那里救人啊。”
这是实话,目前,轩辕藏锋立场不明,自己还是不要和他们产生过多瓜葛。
姜狂人听林飞宇这么说,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熄灭了,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啊……我姐她……”
不管怎么说,姜红鹰也是因为救姜狂人才落入虞国人手中的。而且,姜家在代国也算是有一定势力,若是能借此机会改善一下和姜家的关系,对自己日后在代国的处境或许会有帮助。
“好了,你也别太绝望了。”
林飞宇叹了口气,
“虽然我现在不能立刻答应你去救人,但我可以先帮你打听一下虞国人的消息。你先在这里好好养伤,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那双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冰凉,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着,仿佛抓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的吗?殿下,谢谢你,谢谢你!”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尾音都在发颤,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甚至有晶莹的液体在眼角打转,
“只要能救我姐,我姜狂人日后必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林飞宇看着他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心中却没有半分触动,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讥诮。
他不动声色地用力,手腕一翻便挣脱了姜狂人的钳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起来,语气里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分:
“别装了,这里没外人盯着。”
他的目光如炬,直直看向姜狂人,仿佛要将他那层伪装的皮囊彻底看穿。
“你以为我真的会信?”
林飞宇嗤笑一声,指尖轻叩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连你老子都摸不清底细的人,会是个为了堂姐哭天抢地的二傻子?”
他顿了顿,眼神愈发锐利:
“你背着姜寒和代国王室暗通款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在这里演这出戏?轩辕藏锋高调宣战姜国那天,连你老子都乱作一团,唯有你,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真是藏都藏不住。”
林飞宇的侧脸一半明一半暗。
“姜寒身死的时候,你滴水未进,面上瞧着是悲痛欲绝,可眼底那点算计的光,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压迫感,
“如今不过是一个堂姐被掳走,你倒哭的比死了亲爹还凄惨——姜狂人,你这情深义重的戏码,演得未免也太假了些。”
姜狂人的表情僵在脸上,方才那副激动与感激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被戳穿后的狼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辩解的话,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林飞宇转身,手已经搭在了帐篷的帘子,
“这里是轩辕藏锋的地盘,我做不了主。要救你姐,他会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什么?”
姜狂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音量,脸上写满了恰到好处的震惊,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奇闻,
“他不是你的人吗?代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飞宇缓缓回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玩味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个拙劣的演员。
“没人告诉你,你的演技很烂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姜狂人精心维持的伪装。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阵的凉意。
凤九鸢走了进来,她一袭墨色劲装,长发用一根黑色发带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利落的下颌。
她手里提着一只双尾灵豹,那豹子通体雪白,两条尾巴上的绒毛在烛光下泛着银光,只是此刻早已没了气息,身体僵硬,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暗红的血迹,显然是刚被猎杀不久。
凤九鸢的目光在姜狂人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径直走到墙角,将灵豹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姜狂人脸上的震惊也维持不下去了,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里终于露出几分真实的底色:
“果然啊,你不是代阅。那个傻子,哪有这份心机。”
他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赤裸裸地揭示出林飞宇最大的秘密。
林飞宇的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浸湿了贴身的衣衫。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微动,一道微弱的灵力在掌心凝聚,下意识的就要唤出不君子。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凤九鸢,却见她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仿佛没听到刚才那句话,只是伸手拂去了肩上沾染的一片落叶。
姜狂人看着林飞宇紧绷的侧脸,忽然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毯子,露出缠着绷带的胸膛。他动作缓慢却稳当,显然伤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不要紧张。”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王室宗室都不急,你怕什么?他们手段尽出,不也没抓到你什么把柄吗?”
他靠在床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目光坦然地迎上林飞宇的视线:
“不管以前如何,现在,你就是货真价实的六王子殿下啊!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你是在要挟我吗?”
林飞宇的声音冷得像冰,掌心的灵力已经凝聚成形,只要姜狂人再说出半个字不该说的,他不介意在这里动手。
“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敢啊!”
姜狂人摊了摊没受伤的右手,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只是,想和你谈个交易。”
“交易?”
林飞宇挑眉,心中的警惕更甚,
“救回姜红鹰吗?”
“说对了一半。”
姜狂人神秘地笑了笑,眼神闪烁。
“一半?什么意思?”
林飞宇追问,他隐隐觉得,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只要姜红鹰保管的一件东西。”
姜狂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笃定,
“人嘛,你看着办。”
果然如此。林飞宇在心里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利己的畜牲,人命亲情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放心,不管轩辕藏锋那边是什么态度,我可以预支一部分报酬给你。”
“等事情结束了,另有重谢。”
姜狂人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
他的动作有些迟缓,显然臂膀的伤还是影响了行动,但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穿好外衣后,他看向凤九鸢,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
“别担心,我没什么大志向,和你主子图谋的不一样,不会碍着他什么事的。我们要谈点私事,麻烦凤姑娘可不可以先出去。”
凤九鸢没有立刻动,而是看向林飞宇,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林飞宇冲她摊了摊手,示意她可以出去。
凤九鸢这才拎起地上的死豹子,转身离开了房间,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房间里只剩下林飞宇和姜狂人两人,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谈什么?”
林飞宇率先打破沉默,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姜狂人。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一些姜红鹰的细节。”
姜狂人靠在床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你知道,她那个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比谁都细,尤其是在保管东西这方面,更是谨慎得过分。”
“你就笃定我会去救她?”
林飞宇挑眉。
“成事的不一定是你,但你肯定会见到她。”
姜狂人笑得胸有成竹,
“只要见到她就好说。”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麻烦的是,我还没摸清她有几个储物空间。她那个人,喜欢狡兔三窟,谁知道她把东西藏在哪个空间里了。”
“那你找错人了。”
林飞宇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轩辕藏锋回来,我就会离开。救不救姜红鹰,与我无关。”
“不要忙着拒绝,听听我开出的条件怎么样?”
姜狂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胜券在握的笑容。
“说。”林飞宇停下脚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胃口被姜狂人吊起来了。能让姜狂人如此大费周章的东西,想必不简单。
“一项神通,事成之后,我告诉你代战的真正死因,还有,代战的尸身去向。”
姜狂人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紧紧盯着林飞宇的表情。
林飞宇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神通嘛,他确实挺感兴趣的,毕竟对于修炼者来说,一项强大的神通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