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绝望中的生机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双因为绝望而赤红的眼睛，心中，也是一阵剧痛。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场试探，竟然，会逼得自己的儿子，做出如此决绝的选择。
“胡闹！”他沉声喝道，“她是朕亲自册封的太子妃，朕，自然会救！”
他走到顾云逸面前，看着苏瑶那已经发紫的嘴唇，眼中，闪过些许决绝。
“来人！”他下令道，“立刻，去取‘冰蟾’来！就是砸了朕的私库，也要给朕找出来！”
“冰蟾”！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传说中，生长在极北之地的万年冰窟中的神物，能解天下奇毒，是皇帝的珍藏，也是……他最后的保命底牌。
为了一个太子妃，竟然，要用到“冰蟾”！
这份恩宠，可以说是，旷古烁今了。
顾云逸看着皇帝，看着他那虽然严厉，却充满了关切的眼神，心中，那股对父亲的怨恨，也渐渐，被些许暖意所取代。
他知道，他的父亲，还是在乎他的。
“谢……谢父皇。”他沙哑地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他的怀里传来。
“不……不要……”
顾云逸低头一看，只见苏瑶，竟然，悠悠转醒。
“苏瑶！”他惊喜交加，“你醒了！”
“顾云逸……”苏瑶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而无力，“‘冰蟾’……是……是保命的……不能……不能用……”
“别说话！”顾云逸心疼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不……”苏瑶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我还有办法……”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药丸。
“这是……‘七煞丹’……以毒攻毒……或许……或许能……”
她的话，没有说完，又晕了过去。
顾云逸看着她手中那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药丸，又看了看她那已经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如同被刀割一般。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秦风！”他吼道，“去！按她说的做！不管她要什么，都给她！”
“是！”
一场，与死神的赛跑，在御书房里，紧张地，展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顾云逸抱着苏瑶，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他的内心，在经历着一场，比朝堂斗争，比战场厮杀，更加痛苦的煎熬。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着，她为他挡下毒酒的那一幕。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完全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下那杯毒酒。
她甚至，可以，借此机会，摆脱他，摆脱这个，让她卷入无尽纷争的太子妃之位。
可是，她没有。
她选择了，用她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为什么？
顾云逸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他们初见时的，针锋相对。
他想起了，瘟疫时，她那决绝的，逆行背影。
他想起了，天牢里，她那双，充满了信任的，坚定的眼睛。
他想起了，书房里，她那，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宏大格局。
一幕幕，一帧帧，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
他一直以为，他爱她，是因为她的智慧，她的与众不同。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
他爱她，只是因为，她是苏瑶。
是那个，会为了他，不惜一切代价的，苏瑶。
他的内心，那座名为“太子”的，冰冷的，坚固的堡垒，已经，彻底地，坍塌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柔软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情感。
那是，爱。
是那种，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深刻的爱。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碗，已经变得清澈的药汤，走了进来。
“殿下，药好了。”
顾云逸接过药，那浓烈的，刺鼻的药味，让他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药，必定是猛药。
他撬开苏瑶的嘴，准备，将那药，喂下去。
就在这时，皇帝走了过来。
“让朕来。”他从顾云逸手中，接过药碗，然后，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玉盒。
他打开玉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通体冰蓝，如同水晶雕刻般的，小蟾蜍。
“冰蟾！”太医们，都惊呼出声。
皇帝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用一根银针，刺破了冰蟾的皮肤，一滴，晶莹剔透的，蓝色的液体，从针尖，滴落，融入了那碗清澈的药汤中。
“快！喂她喝下去！”皇帝沉声说道。
顾云逸立刻，将那碗已经变得清澈的药汤，小心翼翼地，喂进了苏瑶的嘴里。
药汤入口，苏瑶那原本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竟然，渐渐舒展开来。她掌心那片可怕的黑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苏瑶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在哪儿？”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清晰无比。
“苏瑶！”顾云逸，在看到她睁开眼的那一刻，那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断了。他一把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顾云逸……”苏瑶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那温暖的胸膛，和那剧烈的心跳，心中，一片安宁，“我……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许胡说！”顾云逸收紧手臂，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你答应过我的，要永远陪着我。你不准食言！”
“嗯。”苏瑶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苏瑶在王府里，足足，休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顾云逸，推掉了所有的政务，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他亲自为她喂药，亲自为她擦洗，亲自为她，熬制各种补品。
他的呵护，无微不至，甚至，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顾云逸，”苏瑶看着他为自己削苹果的，那笨拙而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再这样，我就要被你，养成一个废人了。”
“废了才好。”顾云逸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样，你就再也，不能去冒险了。”
“顾云逸，”苏瑶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他，“那天，在御书房，你为什么要说，要放弃太子之位？”
顾云逸削苹果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
“因为，在你和太子之位之间，我选择你。”
“这天下，没了谁，都一样会转。但是我的世界，没了你，就完了。”
苏瑶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深情，心中，那最后一道防线，也彻底，融化了。
她知道，她已经，彻底地，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顾云逸，”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我，心悦你。”
这一次，她没有说“好像”。
她说的，是肯定。
顾云逸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充满了爱意的眼睛，笑了。
他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的嘴边。
“我知道。”
他的笑容，温柔得，能融化整个冬天。
“苏瑶，为你，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