鸮鸣涧的风还带着混沌之气的余腥,林砚和小满一左一右扶着昏迷的老者,脚步沉稳却急促。老者的身体很沉,左臂的伤口仍在渗血,黑色的血珠滴落在山路的枯叶上,瞬间将叶片腐蚀出细小的孔洞——混沌之气已侵入他的经脉,若不尽快净化,恐怕会危及性命。
“再坚持一下,前辈,我们很快就到部落了。”小满低头对着老者轻声说道,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脖颈间的玄狐挂坠,指尖的灵脉气息源源不断地渡入老者体内,试图暂时压制那股霸道的混沌之气。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既要稳住自身气息,又要分神护着老者,灵元消耗得极快。
林砚将更多的重量揽到自己肩上,右手紧紧握着那枚“守脉”玉佩。玉佩仿佛感受到了老者的气息,青黑色的玉身泛起淡淡的绿光,与小满渡出的灵息相互呼应,在老者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光晕,减缓了混沌之气的蔓延。“苏婉,前面还有多久到部落?”她转头问道,声音因发力而微微发紧。
“快了,翻过前面那道山梁就到。”苏婉跟在身后,一边为老者处理外露的伤口,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只是前辈体内的混沌之气很顽固,普通的净化符恐怕没用,得靠灵心草的汁液和玉佩的力量合力净化。”
姜垣带着族人走在最前面和最后面,形成一道简易的护卫屏障。他时不时回头张望,眉头紧锁——玄鸮会的人虽已撤离,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去而复返,这片山林里,处处都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终于,翻过山梁,部落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清晰。炊烟依旧袅袅,只是多了几分警惕的寂静——留守的族人看到他们带着伤员归来,立刻迎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忙将老者和那两个年轻族人抬往药庐。
“王大娘,快烧些热水,再准备些干净的布条!”小满一边指挥,一边扶着老者躺下,动作麻利地解开他染血的衣衫。老者的左臂伤口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肉已呈青黑色,混沌之气像蛛网般缠绕在经脉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苏婉早已备好灵心草汁液和净化符,她将汁液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伤口上,又点燃一张净化符,让符灰落在汁液中。“滋啦”一声轻响,符灰与汁液接触的瞬间,冒出白色的雾气,老者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忍着点,前辈,这是在帮你清除混沌之气。”苏婉轻声说道,手中不停,又拿出一根细长的灵脉银针,精准地刺入老者身上的穴位,试图阻断混沌之气向心脉蔓延。
林砚站在一旁,将“守脉”玉佩放在老者的胸口。玉佩的绿光愈发浓郁,顺着老者的胸口渗入体内,与灵心草的汁液、净化符的力量汇合,形成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一点点剥离着经脉中的混沌之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药庐里的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凝重的脸庞。族人们送来的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染血的布条堆了一地,老者身上的青黑色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老者的眼皮终于轻轻颤动了一下。“水……”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醒了!前辈醒了!”小满立刻端过温好的灵脉泉水,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边。
老者喝了几口泉水,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药庐的屋顶,还有林砚和小满关切的脸庞。他愣了片刻,才缓缓想起之前的遭遇,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你们……是山下部落的守护者?”
“晚辈林砚,这是我的妻子小满,这位是苏婉,负责族中医术。”林砚轻声回应,语气带着敬意,“前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体内的混沌之气已经被我们暂时压制住了。”
老者点了点头,挣扎着想坐起来,小满连忙上前扶他,在他背后垫上软枕。“多谢你们相救。”他看着林砚手中的“守脉”玉佩,眼神里满是感慨,“这玉佩,是我们守脉族的信物,没想到会遗失在外,还能被你们找到。”
“守脉族?”林砚心中一动,“前辈,您能给我们讲讲守脉族的故事吗?还有陨鸮谷的结界,玄鸮会的阴谋……我们对这些,知之甚少。”
老者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窗外的月光,像是在回忆遥远的往事。“守脉族,是上古封灵七子的后裔。”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当年封灵七子以身封印混沌巨兽后,留下一部分族人,在灵脉源头守护封印,也就是如今的陨鸮谷。我们的使命,就是守住结界,防止任何人靠近,更不能让混沌巨兽重见天日。”
他顿了顿,抬手抚摸着左臂的伤口,眼神变得凝重:“玄鸮会觊觎灵脉已久,他们知道,仅凭混沌之气无法解开上古封印,必须借助我们守脉族的信物——也就是你们手中的‘守脉’玉佩,还有我身上的‘启灵’玉符,两者合一,才能打开陨鸮谷的结界。”
“启灵玉符?”小满疑惑地问道。
老者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巧的玉符,玉符呈白色,上面刻着与玉佩相似的灵脉符文,只是更为繁复。“就是这个。”他将玉符递给林砚,“这两枚信物,是封灵七子用自身灵脉精华炼制而成,相辅相成。玄鸮会的人找了我们很多年,就是想夺取这两枚信物。今日他们突袭鸮鸣涧,就是为了抢玉符。”
林砚接过启灵玉符,玉符入手温润,与“守脉”玉佩一接触,便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投射出陨鸮谷结界的完整轮廓——结界并非一道简单的屏障,而是由无数灵脉符文组成的复杂阵法,只有在玉佩和玉符的同时引导下,才能找到阵法的薄弱点,安全进入。
“原来如此。”林砚恍然大悟,“之前我们在封灵洞看到的壁画,只记载了封印的大致,却没提到守脉族和这两枚信物。若不是遇到前辈,我们贸然前往陨鸮谷,恐怕只会白白送命。”
“这就是时间的馈赠,也是传承的意义。”老者笑了笑,眼神里满是释然,“封灵七子留下的不仅是封印,还有守护的信念。千百年间,守脉族历经磨难,族人越来越少,到如今,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他看向那两个仍在昏睡的年轻族人,眼神里满是疼惜,“他们是族里最后的希望。”
林砚想起玄狐,想起阿石,想起那些为守护部落牺牲的族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共鸣。守脉族的坚守,和他们何其相似——都是在黑暗中负重前行,用生命守护着心中的信念。“前辈,您放心。”她郑重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战友。守脉族的使命,也是我们的使命。我们会和你们一起,守住陨鸮谷的结界,阻止玄鸮会的阴谋。”
老者看着林砚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小满温柔却同样坚定的神色,点了点头,眼中泛起泪光:“好,好啊……封灵七子的传承没有断,灵脉的希望,终于不再是守脉族独自背负了。”
就在这时,药庐外突然传来姜垣急促的脚步声,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林队!小满姐!不好了!玄鸮会的人在部落外围活动,看架势,像是要偷袭!”
林砚和小满对视一眼,脸色同时一变。玄鸮会的动作竟如此之快,刚在鸮鸣涧失利,就立刻调转矛头,想来个声东击西!
“前辈,您在这里安心休养,我们去看看。”林砚将玉佩和玉符小心地放在老者身边,转身对小满说道,“你留下保护前辈和苏婉,我去和姜垣汇合。”
“不行!”小满立刻拉住她,眼神里满是担忧,“玄鸮会这次来势汹汹,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部落需要有人守护,前辈他们也需要人照顾。”林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柔却坚定,“放心,我会小心的。你在这里,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她转头看向苏婉,“苏婉,麻烦你照顾好前辈和那两个族人。”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苏婉点了点头,手中已握紧了几张破阵符。
林砚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出药庐。月光下,她的身影挺拔而决绝,玄光镜碎片在掌心泛着蓝光,如同暗夜里的星辰。
小满追到药庐门口,看着林砚远去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她知道,自己不能拖林砚的后腿,守护好这里,就是对她最好的支持。玄狐挂坠在胸前轻轻晃动,绿光闪烁,像是在为林砚祈福。
药庐内,老者看着小满担忧的神情,轻声说道:“孩子,你和林砚,感情很好吧。”
小满点了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她总是把最危险的留给自己。”
“守护之路,本就充满牺牲。”老者叹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的月光,“但也正因如此,并肩同行的人才更要珍惜。当年封灵七子中,也有一对夫妻,他们和你们一样,同心协力,最终以身殉道,将混沌巨兽封印。你们的羁绊,会是战胜玄鸮会的最大力量。”
小满抬起头,看着老者眼中的笃定,心里的担忧渐渐被坚定取代。她转身回到床边,拿起一张净化符,眼神锐利起来——她要守住这里,守住前辈,守住部落,等林砚平安归来。
部落外围,厮杀声已隐约传来。林砚握着玄光镜碎片,快速朝着姜垣的方向跑去。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远处灵脉源头的气息相互呼应。守脉族的秘闻已揭开,信物也已集齐,可玄鸮会的暗影却愈发逼近。这场溯源之战,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阶段。
她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是玄鸮会的疯狂反扑,是生与死的考验。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的身后,有她要守护的家园,有她深爱的人,有跨越千年的守护传承。掌心的蓝光愈发耀眼,像是在宣告着,无论暗影如何汹涌,她都会坚守到底,直到将所有黑暗,彻底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