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刚收拾妥当,站在窗边,恰好看见公园里那对母子的身影。
方才见到平妈时,他便察觉其面带死气,寿数将尽。
“阿平,如果有一天,妈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平妈忽然开口。
“妈,别说这种话,您一定会健康长寿的。”罗开平安慰道。
“人都会走这一步,妈舍不得你啊。只盼能看着你成家立业,抱上孙子。”平妈语气低沉。
“您想我结婚,总得找个孝顺您的姑娘才行。”罗开平勉强笑道。
“唉,你心太软,容易被人骗。不然怎会有那么多人占你便宜?有人让你做衣服便宜点,有人就像那贱女人,整天缠着你不放。”平妈忧心忡忡。
“但你放心,只要妈还活着,谁敢欺负你,我就跟谁拼命!咳咳——”
她越说越激动,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还真是个极端的老太太。”张玄低声嘀咕。
以他的耳力,公园中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
其实罗凯平会形成如今这样的性格,全都是因为平妈所致。她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罗凯平好,却只懂得一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从未真正关心过罗凯平内心的真实感受。
“妈,您满头是汗啊。”罗凯平担忧地说道。
“没事,只是天气太热了。”平妈轻声回应。
“我拿手绢去蘸点水,给您擦擦汗。您就坐在这儿,千万别走开,我马上回来。”罗凯平再三叮嘱。
“嗯。”平妈点了点头。
罗凯平拿着手绢去取水了。这时,公园里忽然刮起一阵冷风,平妈身子一颤,随即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呼——呼——”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在某一刻气息一滞,猝然倒下,没了动静。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玄目睹这一幕,低声叹息。
不久后,罗凯平匆匆赶回,却发现母亲的状态极不寻常。
“妈,您怎么了?”他轻轻摇晃平妈,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顿时焦急万分,“妈,您说话啊,别吓我!”
“妈,您答应我一声,妈……”
此时,一名女子缓缓走向这对母子,正是山本一夫的妻子——山本未来。
“人已经死了,哭又有什么用?”山本未来冷漠地开口。
“请问您有电话吗?帮我叫救护车,我妈还没死!”罗凯平急切地请求。
“你母亲已经断气了,救护车也救不回来。”山本未来语气平静。
“她没死!她还活着!”罗凯平大声反驳,他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更无法承受这份失去。
“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而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才是真正的痛苦。”山本未来眼神深邃,仿佛经历过无尽煎熬。
…………
“这世上,只有我妈对我最好。如果她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罗凯平泪流满面。
“我能理解。但我更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彻底解脱。”山本未来说。
“就算她是行尸走肉也好!只要她还在,我还能听见她的声音,能看到我成家立业,只要她不死,让我付出什么都愿意!”罗凯平嘶吼着。
“你真的希望她复活?”山本未来凝视着他。
“我愿以我的性命交换。”罗凯平坚定道。
“你不后悔?”
“绝不后悔,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山本未来闻言,取出一把匕首,在自己指尖划开一道口子,随后将血抹在平妈的唇边,封住了她游离的灵魂,使其不得离体。
“妈,妈——”罗凯平再次摇动母亲,然而她依旧毫无知觉。他几乎崩溃,“你骗我!哪有什么奇迹会发生?”
“阿平,我们回家吧。”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妈!”罗凯平猛地转头,见母亲已睁开双眼,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搀扶着她起身回家。
“山本未来出现了,看来山本一夫也该抵达香岛了。”张玄嘴角微扬,低语道。
翌日清晨,张玄走上天台,却发现马小玲早已在此,手中握着一只罗盘,正四处巡视,似在寻找什么。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马小玲喃喃自语。
“罗盘并非万能,不是所有妖邪都能被它探测到。”张玄笑着说道。
“听珍珍说你现在住在嘉嘉大厦,你不会是对珍珍有什么企图吧?”马小玲瞥了他一眼,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
“你怎么总把我想得那么坏?”张玄无奈道。
“谁让你是个花和尚。”马小玲冷笑。
“你姑婆跟我可是朋友,你姑姑是我的妻子,按辈分我也算你的长辈。哪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张玄正色道。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吧?”马小玲撇着嘴说道。
“能活到今天,靠的是真本事。”张玄淡淡回应。
“我刚才发现嘉嘉大厦上空弥漫着一股阴气,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马小玲问。她自己查不出根源,只能寄希望于张玄知晓内情。
“我知道,但为什么要告诉你?除非你开口求我。”张玄语气轻慢。
“算我求你一次行了吧?你现在也住在这里,总不希望这栋楼出事吧。”马小玲道。她与王珍珍感情深厚,绝不容许她陷入危险。
“罗开平的母亲平妈已经死了,一只僵尸给了她一滴血,将她的魂魄封锁在体内,让她成了没有意识的行尸。”张玄终于开口。
“有僵尸?”马小玲震惊地睁大眼睛。
“不过是一只僵尸罢了,用得着这么惊讶?”张玄冷笑。
“实力强就很了不起吗?”马小玲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你说对了,实力强,就是了不起。”张玄笑着说道,那副模样让马小玲恨得咬牙切齿。
“既然你早就知道真相,为何不出手阻止?”
“又不是我的麻烦,我何必插手。”张玄耸了耸肩。
“亏得珍珍还把你当朋友看待。”马小玲愤怒地说。
“现在你也知道了,有你出手就够了。不过提醒你一句,别人还不知道她已死,若你贸然收走她的魂魄,警察会把你当成杀人犯抓起来。”张玄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