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入中天,月光更加明艳。
夭九失魂落魄地走在青石小路上,旺财见夭九走远,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的鱼骨头吞下。
“呵呵,你倒识货!”
老太爷对旺财说。
“你个土包子,懂什么,你要是知道这条鱼真正的精华所在,怕不是连地都得舔几遍!”
旺财白了老头儿一眼,在心里回怼。
转身追着夭九跑出去。
“哟,这不是那个孤儿寡母中孤儿吗?”
夭足文等几人拦住夭九的去路,摇摆着走到夭九跟前。富家的少爷,游手好闲,惹是生非是如常。
万念俱灰中,一切都是空无。
夭九径直向前走去。
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夭九一个生扑,笔直扑向路边草丛,自己像是一根没有知觉的木头,断根后,径直倒下。
在平日里,他们连上手的机会都没有,而今夭九却无动于衷。
“平日里,你不是横得很吗?”
“今儿,咋个蔫气儿了!”
夭足文一脚踩在夭九的背上,将撑起半截身体的夭九又踩到草土里。
夭足文得意、满足,踩在夭九背上,像是一只脚踩在龙椅上,征服了他,就征服了整个天下,手中玄冥扇撮开大半,缓摇慢扇。
夭九行尸般,眼神痴痴望着一个方向,没有一点反抗的意识,仿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没有反抗的乐趣,几人变本加厉,连总是躲在最后的,今天也跟上来,在夭九的背上跺上几脚。
几轮发泄后,几人觉得甚是无趣,便停下。
夭九用力支撑起身体,将夭足文的腿顶起,这种极致的冷漠,只有目的性极强的怪物身上才有,一旦触发他的攻击模式,将会不顾一切。
让夭足文心里发怵,平日里都是打得有来有回,而今日夭九非但不还手,那眼神中透出的死灰,让人不寒而栗。
你——
他接连后退几步。
后面较远的几人,见夭足文过足了瘾。紧跟上来,朝夭九一顿拳脚,夭九再次被他们按在泥土里,自己也如同其中的一块烂泥,不论如何的捶打,都没有半星支棱。
“汪汪、汪汪!”
后面赶来的旺财,朝几人狂吼几声。
既得利益的一群小屁孩儿听到动静一哄而散。
旺财跑到夭九的跟前,又朝着夭九叫了几声,夭九依然如行尸般,从泥里爬起来,继续向着家的方向前进。
旺财见夭九的状态,甚是心疼,好几次它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提醒他——这根本不是什么病,而是他的大造化。
想到唯有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才能带给他真正的蜕变,它便打住。
但现在的夭九,虽然身怀造化,依然是凡人之身,根本没有资格与参与它们的世界,或许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不知是不是被揍傻了,连跨过小道的树枝都不知道避让,径直的撞上去。
哎,这小子,不会是傻了吧!
多大的造化,怎么就……
旺财摇头,想当初它选择夭九,也是看到他周身粉色之气萦绕,桃花母气灌体而不破,定然不凡。
这就没落了!
看来终是本神兽看走眼了!
夭九径直撞上一条梨枝,梨花正对着他的眼睛。
连趋利避害的本能都丢了。
在夭九的眼睛与梨花接触的瞬间,一道三阶法阵,映入夭九的眼中,法阵中心,一把洁白如玉的巨剑,裹挟着桃花瓣,气势如虹,直插而来,正对眼睛插入,虽没实质性的伤害,却让夭九的神魂震动。
吓得夭九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已被巨剑贯穿身体,虽无疼痛之感,却有被巨剑穿插的真实感。
夭九额头上的汗珠大颗下滴。
旺财奇怪,这小子怎么了,它看向刚才那朵梨花,还残留着一丝幻影。
夭九揉搓双眼,夜空如常,洁白的梨花,依旧泛着荧光。
再次凑近,什么都没有。
刚才濒临死亡的感受,太过真实,夭九看向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病入膏肓!”
“从一朵花里,竟能看到巨剑。”
在感受过死亡后,夭九的心境却是变宽了许多。
他抬头望去,天空洁白无尘,一如只身向死的自己。
“唉——”
“死就死吧!”
“但我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死掉!”
“我要为娘亲多做些事情,以便在我死后,娘亲少些操劳。”
……
这就调整好了,生死乃大计也,就这样轻描淡写!
不再沉沦个十天八天?
……
旺财被夭九的转变整懵,刚才还要死不活,转眼间便大彻大悟,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心境吗。
本神兽又看走眼了?
想到自己不能成为娘亲的拖累,夭九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
“这帮家伙,下手真重,别让小爷遇到。”
“下次老子的定让你们这群家伙感受一下什么是死亡的怒吼。”
“顺带帮石猴儿解决日后的麻烦。”
夭九安排着后事,起身走到刚才拦住他去路的那条梨树枝前,一把将其折下,随手向路边挥去。
“让你杀老子!”
“轰”的一声沉闷的响声,虽然不大,也足以惊动二里地。
一人一狗一哆嗦。
他们同时生出一个问题——什么情况?
梨树剧烈震动,树上的梨花瓣如雪花,飘落纷纷。
旺财的狗眼突然睁得比牛眼还大:
“不会吧,这小子!”
“随手一击!”
“没有任何修为!”
“这是什么妖孽!”
夭九愣住原地,不敢动弹,半晌过去,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才敢四处张望。
“什么情况?”
“难不成我幻觉?”
空中飘零的花瓣是真实的!
梨树也是真的在抖动!
夭九一巴掌拍在旺财的屁股上,疼得旺财跳起来,朝夭九一顿 “芬芳”输出。
夭九:“都是真的!”
他看向路旁的梨树,发现树上的一道撞击痕迹,与自己刚才扔出的那条梨树枝甚是吻合。
夭九走过去,捡起那条树枝,又在树上比对,确是这条树枝无疑。
“这是小爷干的?”
“小爷这怪病这么牛逼!”
绝望中生出些兴奋的夭九赶紧验证。
而后,无论他怎么扔,用什么力道,什么姿势,那条树枝都没有给他如愿的表现,甚至都扔不出三尺。
呵呵,看来,这是老天诚心开的玩笑。
“你这哪是老天给你开玩笑,分明是给你开挂!”
旺财在心里嘀咕,“为什么自己没有这好命?”
还没修炼呢,就有上古元力灌体,顺手一击,便能激发别人梦寐以求的力量。要不是常年一起生活,对夭九知根知底,它真会认为这小子是个妖孽。
不,他本身就是个妖孽!
没有答案,夭九伸个懒腰,背上传来一阵疼痛,是刚才那帮人留下的。
“嘶——啊”
“还好,没打在脸上。”
“不然回去又免不了娘亲的一顿责骂。”
夭九用手摸了背后,没有血迹,他便放心了。
阿嚏、阿嚏!……
夭九一连几个喷嚏。
“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夭白素独自念叨,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连忙收起独自托腮的姿势,收拾着厨房,假装很忙的样子。
家门前不远,夭九停下脚步,做了个深呼吸,再次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又用给自己的脸塑了个形,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没事!”
“夭九,你没事!”
“不就是一死嘛!”
“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笑,要最灿烂的笑!
夭九对自己说着,又拉了拉衣边,本就破烂的衣衫,都快被他扯成两节。
旺财都看不下去了,这凡尔赛的贱样,总感觉是在往自己身上撒盐,等待着伤口。
它白了夭九一眼,绕过他,缓步向家走去。
做好万全准备后,夭九才向家门口蹦跶着跑去。
“娘!”
“我回来了!”
旺财确实抢先扑到夭白素怀里,撒娇,根本就没夭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