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村的月光虽然明亮,前方依旧一片朦胧。
夭九有太多的疑问与遗憾,有时他自己也分不清。
桃花村虽然不大,方圆不过百里,也有大小几十个居住群落,族人数万。
村里的人几乎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这里,夭九也是从太爷爷的书籍中得知村子外面还有更多更大的村子,有些村子还有高墙筑起,人口百万。
夭九曾无数次的构想,那些繁华,应有尽有的街道,高阁魏丽的雄壮,琳琅满目的贩摊,接踵比肩的商铺,连市井烟囱中的炊烟都是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要是死前能出去看看,该多好啊!”
夭九仰头向天感叹。
据说只有少数人穿越过大山,到达外面。
村里对外面世界的描述和记录也是少之又少,甚至很多相关记录都被族人当成机密保管。
整个村子,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桃花村及桃花村人存在的意义。
一条蜿蜒的石板小径,在村子间左右上下穿梭,时而人家烟火,时而梨花虫啼,鸡鸣犬吠声沿着静谧的小道延伸到远方。
夭九在雪白的小径上,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快向前。
这两天发生的事,带给夭九太多的疑惑。
他越急迫,就越觉得这几里路的漫长,恨不得他有那神秘青衣人凌空而行的能力,哪怕是那大蛇的速度也好。
在他经过一片水草时,手中挥舞着解闷儿的枝条,不经意间扫在水草上,惊起一群萤火虫。
夭九停下脚步,在萤火虫的星星点点包围中,这点缀在月光中的“小星星”,忽闪忽闪的,美得让人陶醉。
忘却了赶路的夭九,把糟糕的心情埋进心中的净土。
他跳起用手抓,经过他好几次努力,终于在掌心中握住一只,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掌,小小的萤火虫快速地飞向天空,他又几次捕了空,就在他不甘地看着那只萤火虫飞走时,他正上方的一只轻轻地落在他额头上,开心的夭九像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一不小心就惊走了这个小可爱。
夭九上翻着眼,想要看得更清。
这一次瞥眼,再次震惊夭九的三观。
白天时天上那天上的窟窿还不明显,晚上却呈现出一片深邃的蓝黑色。
更奇怪的是洞中除了一轮小号的月亮外,还有他从来没看过的,一颗颗亮晶晶的东西,如这撒布的萤火虫,点缀在那蓝黑色的天幕上,忽闪忽闪的。
这一惊奇的发现,直击他的灵魂。
迟疑片刻后,夭九立马从萤火虫中冲出,他要将这个天外有天的“巨大发现”告诉老酒鬼。
他加快脚步,冲向祠堂。
夭九提着一口气跑到祠堂下面,只要爬上那几丈石梯就能找到老酒鬼,他决定一鼓作气。
正在他看到希望之时,一根长棍突然拦在他身前,夭九一时没停住,铺在棍上,而棍子分毫未动。夭九顺着棍子的方向看去,正是他最怕的夭武刚,这人是他的族叔,与夭九父亲同辈。
夭九心里一惊,满是失落:“糟了!”
“怎么偏偏遇到这头倔驴!”
“看来希望渺茫了!”
夭武刚是村里出了名的古板,凡事在他这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很少有人能将他掰弯。
但厚脸皮的夭九又岂会轻易放弃。
他装作一脸无辜,道:“刚叔,你阻我去路干嘛?”
“我有要是找老……老太爷爷!”
“小子,你不知道太爷爷下令封祠了吗?”
夭武刚严肃的说,“任何人,不经老太爷传令,不得上浣花台!”
夭武刚手中长棍微微一抖,夭九便后退数步,身上却没有半点的疼痛或不适,就好像这根棍子根本就没有碰到他似的。
夭九摸摸身上,他的脑子都快被接二连三的巨量信息给撑爆了。
这是什么力量?
仿佛是夭武刚轻轻将他抱过去,又轻轻地放下似的。
先是简短回忆了一下,之前也见过几次夭武刚将棍耍得虎虎生威,但打在身上没有丝毫感觉,这种违背常理的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夭九想不通,他知道问了这位刚面的刚叔,多半也不会告诉他,现在的重点是上浣花台。
面对这块硬骨头,夭九打算使出他的杀手锏。
“哎呀,刚叔,你看我这辛辛苦苦采来的草药,要是不能及时交给太爷爷,到明儿就坏了!”夭九装出可怜的样子,扑倒在地,抱住夭武刚的腿。
他摇晃着夭武刚的裤腿,继续哀求,“你就可怜可怜我嘛。”
“你看我们孤儿寡母的生活多不容易!”
“半夜了,还要为生活奔波!”
夭九装着抹着眼泪,他的目光一刻都没离开过浣花台。
他发现,那八根柱子发出的光异常明亮,而且还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规矩就是规矩!”夭武刚严厉训道。
……
其实夭武刚的心早就被这小子给磨软了。
毕竟他还欠着夭正青的命,才让这母子俩的生活如此艰难。
但事关桃花村存亡,他也只能将夭九拦在台下。
一番软磨硬泡,任夭九使出十八般武艺,夭武刚就是不为所动,最后夭九急中生智,指向天空,喊道:“刚叔,你看天破了个洞!”
夭武刚心中一惊:“不是众长老联手,已经修补得七七八八,少有显化了吗?”
“怎么还能看见?”
当他沿着自己的手指方向望去时,天空完美无缺,才知道,是这小子耍滑头。
夭九尴尬的缩回手来,而夭武刚如石人般,矗立在祠堂阶梯下方。
夭九本想用天上的窟窿吸引夭武刚的注意力,然后趁其不备冲上去,现在最后的招儿都落空了。
他耷拉着脑袋,悻悻然地离去。
“站住,小子!”
夭武刚喊道。
夭九兴奋转身,道:“刚叔最好了!”
说着就要往上冲,再次被夭武刚拦下。
夭武刚:“我是想问,最近你的身体是否感到异常!”
夭九垂下头来,叹一口气,说:“哎——”
“不瞒刚叔,太爷爷说我得了一种怪病。”
“我感觉肚子里有团东西,像一朵桃花,有时发出花花绿绿的颜色,还在不断的长大,有时候仿佛要将我的身体撑爆似的。”
夭九摸着肚子,继续卖惨。
“刚叔,你看我都命不久矣,你就行行好吧。”
“我只想在有生之时,多给娘亲积攒些生活,免得我走后,她辛苦。”
夭九的这番话都快将夭武刚感动哭了。
夭武刚的面色缓和许多,道:“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你这不是病,是……”
“是什么?”
夭九连忙问。
“是好身体的表现!”
夭武刚差点说漏嘴。
“刚叔,你就别安慰我了!”
“我自己的情况,我知道!”
夭九见夭武刚欲言又止,肯定是不想自己太难受,转身便要离开。
夭武刚叫住夭九:“今天,这浣花台你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的。”
“要不,你这草药先留下,等会我帮你交给族长!”
虽然没达到自己的目的,但面对夭武刚的好意,夭九还是很感动的。
“谢谢刚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