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卫东用美金和伏特加,彻底将黑海舰队的精英们收编为自己私兵的时候。
远在尼古拉耶夫市区的酒店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正考验着他留下的“女管家”。
卡捷琳娜刚刚挂断电话,脸色有些发白。
消息来自敖德萨港,一个负责接应的线人。
他们从欧洲采购,用来加固“瓦良格”号船体的上千吨特种钢板,在清关时被扣下了。
敖德萨海关的一个名叫瓦列里的处长,明确暗示,没有五十万美元的“疏通费”,这批货就别想离开码头。
五十万?美元?
卡捷琳娜的胸口一阵起伏,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晚间的凉风吹在自己脸上。
她很愤怒。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但几分钟后,那股愤怒就沉淀了下去,转变为一种绝对的冷静。
她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自己手中的牌。
报警?或者通过官方渠道申诉?
这是最愚蠢的办法,只会让事情陷入无休止的扯皮和官僚流程中,最后那批钢板只会锈死在码头。
付钱?
五十万美元不是一笔小数目,更重要的是,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就会有无数个瓦列里扑上来吸血。
李卫东不会喜欢这种解决方式。
这会显得她很无能。
卡捷琳娜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桌上的电话上。
她手里有两张牌,两张李卫东留给她,以备不时之需的牌。
一张是黑的,通往基辅的地下世界。
另一张是白的,连接着船厂里成千上万嗷嗷待哺的工人。
既然正常的规则走不通,那就用非常规的手段,来给那位贪婪的瓦列里处长,上一堂生动的教育课。
她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第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油滑而热情的男人声音。
“喂?哪位?”
“塔拉斯,是我,卡捷捷琳娜。”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电话那头的基辅黑手党头目塔拉斯,语气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哦!是卡捷琳娜小姐!晚上好!请问李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李卫东的手段,那是个能让克格勃高级顾问都俯首帖耳的恐怖人物。
“李先生现在没空。”
卡捷琳娜的语气依旧冰冷。
“但是,他在敖德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有一批很重要的货物,被当地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扣下了。”
塔拉斯的心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吗,小姐?”
“我只是在想,敖德萨那边,是不是你的某个死对头,想抢你的地盘了。”
卡捷琳娜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塔拉斯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他故意扣下李先生的货,然后把这盆脏水泼到你身上。”
“你知道的,李先生的脾气不太好。”
“等他从黑海回来,发现自己的东西没了,他会怎么想?他会认为是谁的责任?”
“塔拉斯,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卡捷琳娜没有说任何一句威胁的话,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扎进了塔拉斯的心脏。
他完全能想象到那个后果。
李卫东的怒火,足以把他连同他整个家族,从基辅的地图上彻底抹去!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小姐!”
塔拉斯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
“请您放心!请您转告李先生!”
“天亮之前!我保证在天亮之前,解决这个不长眼的东西!”
“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您的货物会安然无恙!”
“很好。”
卡捷琳娜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她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拨通了第二个号码。
这是尼古拉耶夫造船厂工会主席的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粗犷的嗓门。
“喂?找谁?”
“主席同志,晚上好,我是创律集团的卡捷琳娜。”她的声音立刻变得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和遗憾。
工会主席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哦,是李先生的翻译同志啊,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位给船厂带来面包和希望的中国老板,工人们都抱有极大的好感。
“主席同志,我有一个非常遗憾的消息要通知您。”
卡捷琳娜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们为改造船体采购的一批关键钢板,在敖德萨被海关扣押了。”
“所以……船体的加固和改造工作,恐怕无法按时进行了。”
工会主席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那些官僚!”
“是的,我们也很焦急。”
卡捷琳娜叹了口气,抛出了真正的重磅炸弹。
“这也意味着,李先生私下承诺给工人们的那个……下个月的‘奖金’……”
“恐怕,也要无限期推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三秒钟后,一声雷鸣般的怒吼爆发出来。
“什么?!”
“那些该死的官僚!他们是想断了我们几万工人的活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对于这些已经穷怕了的工人来说,那笔美金奖金,就是他们养家糊口的希望,是孩子的新衣服,是餐桌上的黄油和香肠!
“他们这是在抢劫!是在偷窃我们用劳动换来的钱!”
工会主席的声音充满了怒火。
“卡捷琳娜同志,你告诉我们,是哪个混蛋干的!”
“我们自己去跟他讲道理!”
卡捷琳娜“为难”地说出了那个名字和地点。
“主席同志,您千万别冲动……”
她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卡捷琳娜放下话筒,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尼古拉耶夫市的夜景。
黑与白,两枚棋子,都已落下。
现在,只等发酵。
当天深夜。
敖德萨市郊的一栋独立别墅里,海关处长瓦列里正搂着情妇,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
突然,一声巨响!
别墅的一楼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所有的窗户玻璃震得粉碎!
瓦列里和他的情妇被从床上掀了下来,两人尖叫着,以为是地震或是战争爆发了。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窗边,只看到楼下花园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煤气味。
人没有受伤,但那声巨响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感觉,让他吓得心脏都快停跳了。
官方给出的结论,是“煤气管道意外泄漏”。
但瓦列里心里清楚,这是警告。
第二天一早。
瓦列里顶着两个黑眼圈,心神不宁地来到办公室。
他还没坐稳,秘书就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处长!不好了!楼下……楼下……”
瓦列里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只见海关大楼外的广场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
几十辆大巴车堵住了所有的道路,成百上千名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举着各式各样的横幅,将会关大楼围得水泄不通。
“还我工资!还我血汗钱!”
“打倒贪官污吏瓦列里!”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作!”
愤怒的口号声,汇成一股洪流,仿佛要将整栋大楼掀翻。
这些人,是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工人!
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瓦列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
他一边是地下世界无声的死亡威胁,一边是几千名愤怒工人掀起的滔天巨浪。
黑白两道,像两只巨大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彻底崩溃了。
他抓起电话,用嘶哑的声音对着另一头咆哮。
“放行!”
“立刻!马上!把那批钢板给我放行!”
“所有手续,全部免了!让他们走!让他们滚!”
酒店房间里,卡捷琳娜正慢条斯理地喝着早茶。
电话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小姐,钢板已经装车出发了。”
“卡捷琳娜同志,我们胜利了!工人阶级的力量是无穷的!”
“小姐,那个小麻烦已经被‘教育’过了,他保证以后会非常懂事。”
卡捷琳娜微笑着,一一礼貌地回复,表示感谢。
挂断所有电话,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一场足以让整个计划搁浅的危机,在李卫东甚至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她用两通电话,云淡风轻地化解了。
这位莫斯科大学的高材生,在这一刻,真正展露出了她作为帝国“女管家”的潜质。
她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运输部门的号码。
“喂,是我,确认一下那批钢板的预计抵达时间。”
她的声音,冷静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