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稍显诧异,随即齐声应命:
谨遵主命!
韩辰唇角含笑,目光落在柳荫下的东君身上,“绯烟姑娘,明日清晨韩某便要启程返秦,不知姑娘今后作何打算?”
东君当初暂居韩府,借口游历四方。
此刻韩辰即将离去,她的去向成了疑问。
听闻韩辰的问话,东君眼波流转,轻声道:“说起来,绯烟在外游历已有些时日,早生归意。
秦国本是绯烟故土,先生既往秦国,绯烟理应同行。”
同行之议!
韩辰笑意不减,既不拒绝也未首肯,只负手转身回屋。
暮色渐浓,韩非与韩宇等人各自散去。
……
夜深人静,韩辰屋内灯火未熄。
甘罗端坐案前,恭敬请教修行疑难:“先生,甘罗修习《长生诀》月余,此 ** 玄妙深邃,蕴含天地至理,尚有几处未能参透,恳请先生指点。”
“何处不明?”
韩辰含笑望向这天赋卓绝的少年。
短短一月便踏入后天之境,确实令人欣慰。
长夜漫漫,解惑声时起时落。
……
晨光熹微,韩辰携甘罗、焰灵姬等人用过早膳,便携行李离府。
嘚嘚马蹄声里,白凤与墨鸦策马在前开道。
儒家贤者韩辰安坐车辇,阴阳家东君绯烟与焰灵姬居于两侧。
车后巨汉无双鬼赤足踏地,步伐沉重如擂战鼓。
“快看那力士,竟如此高大!”
“是韩府车驾!韩先生要离开了?”
“若非先生铲除夜幕,韩国焉有今日太平!”
“真不愿见先生离去啊——”
百姓夹道相送,赞语不绝。
车队行至城门时,蟒袍加身的韩宇已率众恭候多时。
“韩宇,恭送先生出城!”
“学生韩非,拜别先生!”
车帘轻掀,韩辰缓步而下:“离别是为重逢,万物自有缘法,无需挂念。”
二人执礼甚恭:“谨记先生教诲。”
韩宇又道:“先生府邸将日日洒扫,静候归来。”
韩辰颔首:“若有疑难,可飞鸽传书。”
“是,先生!”
简短交谈几句后,韩辰颔首微笑,转身走向马车准备启程。
“嗯?这是紫兰轩的马车?”
忽然间,韩辰停下脚步,目光被前方那辆紫色香车吸引,这正是紫女的座驾。
“紫女见过先生。”
“弄玉见过先生。”
车帘轻启,紫衣翩跹的紫女与华服盛装的弄玉款款下车,向韩辰施礼。
作为流沙成员,她们对这位恩人充满敬意,特别是重获亲情的弄玉。
紫女浅笑致歉:“近日俗务缠身,未能及时为先生送行,还望见谅。”
“江湖儿女,何须客套。”
韩辰洒脱回应。
弄玉眼波流转:“先生此番是要结束韩国之行么?”
“此间事了,确该返程了。”
韩辰望向她,“姑娘此行前往何处?”
“燕国。”
这答案让韩辰稍感诧异,却未多问,只道:“正好与秦国同路,不妨结伴而行。”
紫女解释道:“我们此行是为探望妃雪阁的一位故交。”
“能得二位青睐,想必是位绝代佳人?”
弄玉掩唇轻笑,紫女继续道:“那位挚友正是妃雪阁首屈一指的舞姬。”
韩辰脑海中浮现雪中起舞的白衣倩影,笑道:“他日定要亲眼领略妃雪阁的风采。”
紫女轻拂耳畔青丝,浅笑道:若有缘分,紫女自当为韩先生引荐这位好友,能结识先生是她的福分。
一言为定!
日已西沉。
寒暄过后,众人各自登车启程。
两辆华盖马车在御者驱策下缓缓驶离,韩辰与紫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韩国臣民的视线尽头。
都城长街上,韩非遥望远方低语:经此别离,不知何日方能再睹先生风采。
身着蟒袍的韩宇轻拍其肩道:九弟莫忧,先生定会归来。
唯有治理好国事,方不负先生厚望。
四哥教诲的是。
韩非颔首。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届时六国皆会知晓。
前路艰险,望九弟早作准备。
韩宇神色凝重。
腐朽的韩国已成往事,崭新的时代正拉开帷幕。
......
次日黄昏,齐国。
这个位列七雄前列的强国,拥有仅次于秦楚的雄厚国力。
恢弘的齐王宫内,金殿连绵,侍从如云,禁卫森严。
在灯火辉煌的宫室群中,唯有一座幽静殿堂独树一帜——无人值守却更显威严的稷下学宫。
此处正是齐国帝师曹秋道的居所。
这位神话境的绝世剑客,身负齐王剑术导师之尊,手握重剑,被誉为齐国剑圣!
嗤——
昏暗学宫内剑气激荡,凌厉劲风似要撕碎万物。
即便神话境强者在此,恐怕也会被瞬间绞灭。
嗡然一声,剑气骤敛。
灯火复明处,现出曹秋道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他手中那柄玄黑重剑,正如其主般蕴藏着开天辟地的威能。
进来。
觉察到门外气息,白发剑圣收剑入鞘。
等候多时的内侍总管闻声趋入,恭敬跪禀。
“帝师大人,大王召见,请速往乾坤宫。”
唰!
曹秋道身形如电,瞬息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立于殿顶,踏风疾行,直赴王宫深处。
大内总管拭去额头冷汗,望向那道镇守齐国的苍劲背影,眼中尽是敬畏。
“帝师大人的功力愈发深不可测了!”
“方才他于殿中练剑,我虽隔门而立,仍觉窒息难当,当真骇人。”
*******
乾坤宫内,金碧辉煌。
“老师请坐。”
齐王身着玄色龙袍,含笑抬手,对步入殿中的曹秋道极尽礼遇。
身为君王之师,纵使齐王亦需以礼相待。
白发披肩的曹秋道飘然入座,仙姿卓然:“大王夤夜相召,可是剑道修行遇阻?”
齐王习剑数载,常于深夜请教剑理,已是常态。
“正是。”
齐王颔首,“晨间老师所授剑诀,尚有数处未能参透。”
曹秋道寥寥数语点拨,齐王顿觉豁然开朗。
“今夜请老师前来,除剑术之外,另有一事请教。”
齐王收剑归架,自案屉取出一封密信递过。
“韩国内乱爆发,太子弑君夺位,最终由四公子韩宇登临大统。”
韩国密报历来由曹秋道共议,军政要务皆不避讳。
“韩宇?”
曹秋道展信细览,眉峰渐蹙。
“此人心机如渊,素有鲲鹏之志。
更棘手的是——”
指尖轻叩信笺,白发帝师声沉如水。
“其背后站着儒家大贤韩辰。”
“这正是寡人所虑。”
齐王肃然。
在齐王眼中,韩国易主非比寻常。
韩王安昏聩误国,本不足为惧。
如今枭雄上位,又有贤臣辅佐——
“韩辰甫入韩国便搅动风云,大王务必慎之又慎。”
“老师明鉴。”
年轻的君王凝视烛火。
韩非之才,韩宇之能,外加那位深不可测的儒家贤者。
七国棋局,或将因韩国变天而掀起惊涛。
曹秋道淡然道:大王无需忧虑,韩国国小力微,纵有崛起之日,亦难与齐国比肩。
弱邦终究困于先天桎梏。
疆域狭隘,丁口稀薄,甲兵有限,纵然励精图治,终难企及大国底蕴。
齐国乃东方雄主,坐拥千里沃野,矿藏丰饶,黎庶千万,带甲之士如云,随意调遣便是虎狼之师。
昔年韩宇倾尽举国之力,所得不过三十万卒。
曹秋道捋须进言:韩辰此子当多加留意。
紫气贯长虹,圣人现瑞兆,老朽久有所闻。
此子生具异相,绝非庸碌之辈。
传闻吕不韦亦曾为其锋芒所慑,今又助韩室易鼎,足见其有搅动风云之能。
左右天下棋局之人!
此等评语可谓登峰造极!
齐王神色凝重:依先生之见,寡人当何以待之?可需即刻示好?
若能将此等奇才纳入麾下,必是莫大助益。
素来求贤若渴的君王已然心动。
不妥。
曹秋道摆手道:韩辰乃当世大贤,超然物外。
若刻意结纳,反失其心,徒惹厌恶。
齐王颔首:先生教诲的是,寡人冒失了。
白发智者缓声道:对待这般人物,唯有静候天时。
大王且耐心等待机缘。
善,便依先生所言。
齐王深谙韬晦之道,从容应之。
......
咸阳深秋,夜色如墨。
巍峨宫阙内,年轻的秦王政正披阅竹简。
朱笔起落间,决定着帝国命脉。
今岁五谷丰登,吕卿竟主动奏请减赋强国。
望着仲父呈上的奏疏,君王嘴角微扬,挥毫批复:
准。
自燕丹逃亡 ** 后,吕不韦便收敛锋芒,时而襄赞王政。
这番以退为进的谋略,嬴政洞若观火,顺势而为。
半载经营,王权日盛。
新设的影密卫由章邯执掌,与罗网形成攻守之势。
忽有黑影掠入殿中,悄无声息跪伏御前。
章邯身披铠甲,背负双剑,英武挺拔地行礼:末将章邯,参见大王。
他作为少数能持剑面见嬴政的将领,这份殊荣彰显着君王的信任。
深夜入宫,有何要事?嬴政头也不抬,依旧专注批阅案前竹简。
禀大王,是喜讯。
章邯神色肃穆,直起身道:据影密卫线报,韩辰先生今晨已离开新郑,不日将抵咸阳,预计半月之内必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