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的微光在楼梯间晃出细碎的阴影,阿夏突然攥紧苏砚的手腕,指尖的凉意混着一丝微弱的震颤传来。
她猛地蹲下身,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呼吸,脸色在昏暗里泛着苍白,唯有瞳孔深处,隐隐浮起一层极淡的银光——
那是执念能量在她眼底流转的痕迹。
“阿夏?你怎么了?”
苏砚立刻蹲下来扶住她,掌心能感受到阿夏胸口急促的起伏。
刚才还清晰的“指甲刮门声”突然消失了,地下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通风管道传来的“呜呜”风声,像极了有人在低声啜泣。
“林薇……林薇还活着!”
阿夏的声音带着点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执念深处传递出来的,“她在说……
她在学校的旧医务室里,设备的封印需要她,让我们快去找她!”
苏砚的心猛地一跳。
刚才在连接母亲信号器时,面具人那句“林薇没白死”像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几乎以为林薇已经遭遇不测。
可阿夏此刻的状态,分明是清晰感知到了林薇的执念——
这种“能听懂执念话语”的能力,是阿夏觉醒后独有的,从未出过错。
“你确定吗?能感受到她的位置吗?”
苏砚追问着,指尖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影”字扣,铜扣此刻竟也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阿夏感知到的执念能量。
阿夏慢慢抬起头,瞳孔里的银光更亮了些,她抬手指向楼梯上方,声音带着笃定:
“就在教学楼三楼的旧医务室,她的执念很弱,但很坚定,像在……等我们。”
她说着,撑着苏砚的手站起身,虽然脸色还有些白,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我们快去吧,晚了可能会出事。”
苏砚点点头,重新握紧手电筒,将光调亮了些。
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教学楼里静得可怕,走廊两侧的教室门都紧闭着,玻璃窗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偶尔有月光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个个站立的人影。
“旧医务室在走廊尽头,对吧?”阿夏压低声音问。
她在育英高中读了两年,对教学楼的布局很熟悉,只是旧医务室早在三年前林薇失踪后就被封了,平时很少有人去,门口还贴着“禁止入内”的封条。
苏砚“嗯”了一声,脚步放得更轻了。
快到走廊尽头时,她突然看到旧医务室的门虚掩着,门上的封条已经被撕开,垂在门边的纸条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像一只招手的手。
“就是这里。”
阿夏停下脚步,指尖的银光又亮了些,“林薇就在里面,她的执念……好像在等我们靠近。”
苏砚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地下室的霉味截然不同,却同样带着岁月的陈旧感。
医务室里的陈设很简单:靠墙放着一排铁柜,中间是两张并排的病床,靠窗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
长发散落在枕头上,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正是她们一直在找的林薇!
“林薇!”
阿夏忍不住低呼一声,快步走到病床边。
苏砚也跟着走过去,手电筒的光落在林薇脸上,能看到她的呼吸很平稳,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只是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泛着淡紫。
“她没醒,但也没……”
苏砚的话没说完,目光突然落在林薇的手腕上——
那里戴着一个铜扣,款式和母亲的“影”字扣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不是“影”字,而是一个小小的“封”字,铜扣表面泛着柔和的银光,像一层薄纱裹在她的手腕上,隐隐能看到银光在缓慢流转。
“这是保护派的‘封印扣’。”
苏砚的声音带着点惊讶,她在母亲的记录本里见过这个铜扣的图案,“妈妈的记录里写过,这种铜扣能让人进入‘执念休眠’状态,既不会醒过来,也不会被外界的执念能量干扰,更能避免被掠夺派感知到位置。”
原来张老师说的“把林薇藏起来”,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她休眠在旧医务室里。
苏砚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至少林薇是安全的,没有像面具人说的那样“没白死”。
阿夏轻轻握住林薇的手,她的指尖刚碰到林薇的皮肤,瞳孔里的银光就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是两股执念能量在瞬间连通。
她闭上眼睛,眉头微微皱着,过了几秒才慢慢睁开眼,看向苏砚:
“林薇在说……公式的完整部分不在碎镜里,也不在设备里,而是在她的脑子里,只有你能取出来。”
“在她脑子里?”苏砚愣住了。
之前她以为公式的后半部分在碎镜上,前半部分在掠夺派手里,可现在阿夏却说完整的公式在林薇的意识里,这和她之前的认知完全不一样。
“嗯。”
阿夏用力点头,声音里带着执念传递的清晰感,“她还说,当年你妈妈让她把公式记在脑子里,再把碎镜藏起来,就是为了防止掠夺派同时拿到公式和碎镜。
只有你——因为你是妈妈的女儿,也是‘完美载体’,才能通过能力从她的意识里取出公式。”
苏砚低头看着林薇平静的睡颜,突然想起母亲记录本里的一句话:
“执念的载体不止是物品,还有人。”
原来林薇不只是“封印容器”,还是公式的“活载体”。
母亲当年的这个安排,真是周全到了极点,既保护了林薇,也保护了公式。
就在这时,阿夏突然“呀”了一声,目光落在林薇的枕头下。
“这里好像有东西。”
她说着,小心地掀开枕头,一个圆形的物品从枕头下滚了出来,落在床单上——
是一个化妆镜,款式和阿夏的碎镜一模一样,只是这个镜子是完整的,没有一丝裂痕。
苏砚弯腰捡起镜子,手电筒的光落在镜面上,突然看到镜面上用口红写着一行字,字迹娟秀,应该是林薇的:
“姐姐,取公式时,别碰我的眼睛。”
“别碰她的眼睛?”
苏砚疑惑地看向林薇的脸,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看起来和普通的休眠没什么区别。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林薇的眼皮上时,突然发现眼睑上画着一个符号——
那是影缝符号,和地下室实验设备上的符号完全一致,只是这个符号更复杂,像是在基础符号上多了几笔,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个符号……”苏砚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她在母亲的记录本里见过类似的符号,旁边标注着“执念意识连接点”,难道林薇的眼皮就是连接她意识的关键,而“别碰眼睛”,是担心在取公式时破坏这个连接点,或者触发什么危险?
阿夏也看到了林薇眼皮上的符号,她凑近看了看,又握住林薇的手感知了一下,然后对苏砚说:
“林薇还在说,取公式的时候要小心,她的意识里除了公式,还有当年被掠夺派注射粉色液体后留下的残留执念,那些执念很混乱,可能会干扰你的能力。”
苏砚点点头,将化妆镜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当年要做这么多安排,为什么林薇必须是“封印容器”和“公式载体”——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完整的封印公式,不让掠夺派拿到,从而阻止他们启动裂网关。
“那我们什么时候取公式?”
阿夏问,她的目光里带着期待,也带着点紧张。
取公式是启动设备封印裂网关的关键,也是救母亲的关键,可她也担心这个过程会对林薇或苏砚造成伤害。
苏砚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月光已经升到了天空中央,估计已经是后半夜了。
“等天亮吧。”
她思考了几秒说,“现在太晚了,我的能力虽然进化了,但还没试过从别人的意识里取东西,需要时间准备。
而且天亮后掠夺派的人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活跃,我们也能更安全些。”
阿夏同意地点点头,又帮林薇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吵醒她。
“那我们在这里守着她吧,别让她被别人发现。”
苏砚“嗯”了一声,找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手电筒放在床头柜上,光调暗了些,刚好能照到林薇的脸。
她看着林薇手腕上的封印扣,又想起母亲被绑在工厂里的样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明天一定要成功取出公式,然后去工厂救母亲,再用设备封印裂网关,不让掠夺派的计划得逞。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化妆镜突然反射出一道光,落在医务室的墙上。
苏砚顺着光看过去,墙上竟然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像是一个人的轮廓,站在医务室的门口,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是谁。
“谁?”
苏砚猛地站起身,手摸向口袋里的“守”字徽,手电筒的光立刻转向门口。
可门口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动门帘的声音,刚才看到的影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
阿夏被苏砚的动作吓了一跳,也赶紧站起身,警惕地看向门口。
“我刚才好像看到门口有个人影。”
苏砚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她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走廊,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月光投下的影子在地上晃动。
“是不是我看错了?”苏砚喃喃自语。
可刚才那道影子太清晰了,不像是幻觉。难道是掠夺派的人找到这里来了?还是……其他什么人?
阿夏也走到门口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没看到人,可能是月光照的影子吧?这里的窗户形状很奇怪,有时候会映出像人的影子。”
苏砚虽然觉得阿夏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她重新关好医务室的门,又用椅子顶住门把,才回到病床边坐下。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得更小心些,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阿夏点点头,重新握住林薇的手,瞳孔里的银光又亮了些,像是在通过执念能量感知周围的动静。
医务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只是这安静里,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
刚才的影子,到底是谁?是敌是友?会不会对林薇和她们造成威胁?
苏砚看着林薇眼皮上的影缝符号,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化妆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这件事,可能和林薇眼皮上的符号,还有镜面上的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