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的手指上缠着一根金线，那线从她后颈钻出来。她能感觉到它在跳，像心跳一样。
沈倾寒靠在她怀里，呼吸擦着她的脖子。两人体温混在一起，皮肤下有光纹顺着血管流动，像是活了过来。花把她们包在里面，外面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江晚低头看沈倾寒的脸。她睫毛轻轻动，嘴角有一点血，是刚才结契时流的。江晚没多想，低头舔掉了那点血。
舌尖刚离开，沈倾寒突然绷紧身体。
花茎猛地一震，花瓣一层层炸开金光。第一层开的时候，地面裂了；第二层掀开冰；第三层冲出气浪，把废墟的东西卷上天。金色能量一圈圈扩散，撕开云层，直冲天上。
卫星一个接一个断了信号。轨道上的通讯全瘫，雷达变黑。太平洋那边的军事基地警报响成一片，操作员还没反应过来，设备就冒烟烧了。
沈倾寒抬手把江晚往里按，自己背对外面。花瓣在她们周围形成屏障，但她还是感觉能量穿过脊背。她咬牙，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父亲这下该满意了。”她说。
话音落下几秒，远处海面传来巨响。
是沈明远藏身的岛。信号塔倒了，地下机房爆炸，整座人工岛被火吞没。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是主控室玻璃炸裂，一个人影倒地，手里还抓着芯片。
江晚听见了爆炸声。她抬头，看见沈倾寒嘴角又出血了。她再次低头，用舌尖擦掉那道血痕。
“现在可以休息了。”她说。
沈倾寒没说话。她闭着眼，手还搂着江晚的腰。呼吸变浅，但很稳。江晚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没降，皮肤下的光纹还在动，只是慢了些。
花瓣没有合上，停在完全打开的状态。每片花瓣都透明发亮，里面能看到细小的基因链图案。风吹过废墟，却吹不动花瓣。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只有金色波纹还在往外扩散。
江晚靠在沈倾寒肩上，手指摸到她后颈。那里原本有植入接口的疤，现在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凸起，像是新长出来的组织。她轻轻按了一下，沈倾寒身体抖了抖。
“你还记得医院那天？”江晚问。
沈倾寒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你蹲在走廊画符号。”江晚说，“我站在拐角看了很久。”
沈倾寒指尖动了动，放在江晚手背上。
“你走的时候，裙摆扫过墙边。”江晚继续说，“我没跟上去，但我记住了你的鞋印。”
沈倾寒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你后来翻了我的笔记。”
“嗯。”江晚点头，“我把答案改了。”
沈倾寒笑了下，眼角有点湿。她伸手碰江晚的左手，那朵透明小花还在，随着呼吸忽明忽暗。她用拇指蹭了蹭花瓣边缘，觉得有点热。
“它会疼吗？”她问。
“不会。”江晚握住她的手，“它现在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沈倾寒把脸埋进她脖子，鼻尖贴着她的动脉。她能听到江晚的心跳，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光纹在回应。这种感觉比以前强，不再是被动连着，而是真正融合了。
外面世界开始崩溃。
亚洲某个实验室的冷冻舱全部爆裂，碎片乱飞，里面的复制体迅速变黑碳化。欧洲情报中心的数据服务器自动清空，屏幕上最后是一串看不懂的代码。北美防空系统失效，战斗机群被迫返航。
这些事都没传到这里。
这里只有花、光，和两个人。
江晚的手顺着沈倾寒脊椎往下，停在腰侧。那里一块皮肤特别烫，像是里面有东西在运转。她按下去，沈倾寒吸了口气。
“别碰那里。”她说。
“为什么？”
“它还在连。”
江晚没松手。她感觉那块皮肤下的组织在跳，像另一颗心。她把手贴紧，想感受它的节奏。
沈倾寒突然抓住她手腕，力气很大。
“再碰一下，”她说，“你会被拉进去。”
“那就拉进去。”江晚反手扣住她肩膀，“我不怕。”
沈倾寒盯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她松开手，让江晚继续压在那里。
一秒后，江晚身体晃了一下。
她看到了画面——黑暗的房间，铁门关上的声音。一个男人站在玻璃后面，手里拿着注射器。镜头转向床，一个小女孩缩在角落，抱着头。她手腕上有编号，0号。
那是沈倾寒。
江晚猛地抽回手，喘着气。
“你一直记得？”她问。
沈倾寒点头：“每一天。”
江晚重新把手放回去。这次她闭上了眼睛。
记忆又来了——手术台上的灯很冷，耳边有仪器滴答声，有人在念数据。她看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沈明远站在旁边说：“极光计划必须成功。”
她睁眼，发现沈倾寒在看着她。
“你也看到了？”沈倾寒问。
“嗯。”江晚点头，“我看到了你。”
沈倾寒的手移到她背后，按在她脊柱中间的位置。那里也有一个凸起，和她的一样。
“现在轮到我了。”她说。
她手指用力一压。
江晚身体僵住。
她看到自己站在法院门口，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雨打湿头发，她没躲。她看到自己在码头割破混混的手腕，刀划过皮肤时，对方表情从凶狠变成害怕。她看到自己第一次做交易，签完字抬头看了眼监控，嘴角扬起。
这些都是她一个人走过的路。
沈倾寒睁眼，呼吸变重。
“你从来不是弱者。”她说。
江晚没说话。她只是把沈倾寒抱得更紧。
花瓣外的能量波还在扩散，但已经变弱。基因链的光从刺眼变得柔和，像夜晚的萤火。远处最后一个冷冻舱的信号消失了，化作一缕白烟飘散。
江晚低头亲了亲沈倾寒的额头。
“我们不用再逃了。”她说。
沈倾寒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拉下来。两人额头碰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错，体温再次同步。
“下次死之前，”江晚说，“记得咬我一口。”
沈倾寒抬起腿，缠上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