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走，00:04:52。
陆曼的声音又来了，很轻，像在哄人：“倾寒，妈妈在这儿，别怕。”
沈倾寒猛地往后退，撞到了墙上。她手指抠进墙缝，手都发白了。额头出汗，呼吸变快。她张了嘴，却喊不出声，只有一丝血从嘴角流下来。
江晚马上冲过去扶住她。她能感觉到沈倾寒在抖，不是冷，是脑袋里有什么被激活了。她抬头看通讯器，声音压低：“这不是通话，是信号传进来了。”
她从腰包拿出声谱仪，贴在金属墙上。屏幕上数据飞快滚动，两个频率叠加在一起，一直在动。
“是极光计划的老音频。”江晚咬牙，“她用了你小时候的神经校准码。”
沈倾寒靠着墙慢慢蹲下，一手捂耳朵，一手用力掐大腿。她闭着眼，睫毛一直在抖，像在抵抗什么画面。
江晚没再问她能不能撑住。她知道不能等。
她调出设备里的反向波段，按下播放键。一段童声响起——一个小女孩哼着跑调的摇篮曲，断断续续，但很干净。那是六岁的沈倾寒，录给姐姐的最后一首歌。
声音一出，整个矿洞好像都静了。
通讯器突然发出尖叫声。
不是陆曼的声音。是惨叫，很吓人，带着临死前的挣扎。
全息影像开始晃动。陆曼的脸裂开一道缝，笑还在脸上，眼睛却歪了。她张嘴，可出来的不是温柔的话，而是那段录音——她杀原配时被摄像头录下的真实声音。
江晚盯着屏幕，手没停。她把病毒塞进反向波流，顺着信号推了出去。
“走！”她在心里说，“顺着你的线爬回去。”
沈倾寒忽然睁开眼。瞳孔缩成一点，眼神却很清楚。她抬手擦掉嘴角的血，从后颈撕开一层假皮肤，露出一个小接口。她插进一根数据线，另一头连上江晚的终端。
“我开了防火墙。”她说，声音哑，“一条假路，一条真路。”
江晚点头。她把病毒权限交给了沈倾寒。
下一秒，沈倾寒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用意识操作后台，把病毒伪装成“服从认证包”，顺着陆曼的指令反向入侵。
全息影像剧烈抽搐。陆曼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脸朝后，嘴还在笑。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你……是我的……孩子……”
“你不是我妈。”沈倾寒冷冷地说，“我妈死在你手里。”
她按下确认键。
病毒冲进主控端，立刻释放大量数据，直击情感模块。系统被迫切换模式，开始循环播放陆曼最怕的东西——她自己的罪证录音。
影像彻底崩溃。
陆曼的脸被拉长，变成一张纸，接着卷曲、变黑，最后炸成碎片，飘散在空中。通讯器闪了几下，黑了。
倒计时停在00:03:18。
江晚关掉声谱仪，喘了口气。她转头看沈倾寒，发现她瘫坐在墙角，脸色发白，呼吸沉重。
“怎么样？”
“活下来了。”沈倾寒靠在墙上，扯了下嘴角，“而且，我把东西送回去了。”
“什么？”
“炸弹编号。”她说，“她刚才说‘你体内有127个微型炸弹’，那是真的。”
江晚皱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记得。”沈倾寒指了指太阳穴，“三年前手术时，他们一个个植入。每次响一声提示音，我就记一个数。”
她喘了口气，“但她不知道，从第64个开始，我改了反馈频率。”
江晚明白了。
陆曼以为自己在控制沈倾寒，其实从第一个信号传来时，就已经进了陷阱。
“你故意让她启动协议。”
“不然怎么找到她的核心代码？”沈倾寒闭了会儿眼，“现在，我知道怎么关掉那些炸弹。”
江晚沉默几秒，伸手扶她站起来。
“接下来呢？”
“等。”沈倾寒靠在她肩上，声音很轻，“等她发现系统异常，一定会派人来查。”
“你是诱饵。”
“我是刀。”
江晚没说话。她收好终端，检查了门锁。矿洞深处很安静，只有监测仪滴滴响。沈昭还在昏迷，体温正常。
她回头看向沈倾寒。
对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刚才那一波冲击比看起来严重得多。
“你还行吗？”
“行。”沈倾寒抬头看她，“只要你在。”
江晚握住她的手腕。脉搏跳得快，但有力。
这时，终端突然震动。
江晚拿起来一看，是一条警报：【远程信号残留追踪完成】【来源定位：沈氏北区地下三十七层】
那是极光计划最早的实验室。
也是沈清死去的地方。
沈倾寒看了一眼，笑了。
“她慌了。”
“所以才会亲自出声。”江晚低声说，“她以为用‘妈妈’两个字就能让你崩溃。”
“可我早就没有妈妈了。”沈倾寒盯着屏幕，“现在，我只有一个名字要划掉。”
江晚把终端放回腰包，顺手摸了下袖口的刀片。
外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新信号。
但她们都知道，这才刚开始。
沈倾寒忽然抓住江晚的手腕，力气很大。
“下次她来，不会用声音了。”
“那就用别的办法。”
“如果她直接引爆呢？”
“那就抢在她之前，把线剪断。”
沈倾寒看了她很久，终于松了手。
她靠回墙边，慢慢闭上眼。
江晚站着没动。
终端屏幕还亮着，映出她冷静的脸。
倒计时继续走。
00:03:17
00:03:16
00:03:15
滴。
滴。
滴。
江晚抬起手，按在通讯器侧面的重置键上。
手指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