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姑虽静修于东海,可这金鳌岛嘛...
除了初时拜会过,她就没再来过,毕竟有追求的修士,如金灵等都在闭关修行。
她们也是少有走动,且早不复东昆仑时谈天说地,倒是聚少离多。
待麻姑踏浪而至时,金鳌岛正值暮色四合。
霞光将碧游宫琉璃瓦染成一片紫金,却掩不住那份异样的沉寂。
昔日东海之上万众来朝、讲道声闻于东海的盛况,如今只余海风穿廊过庑的空旷回响。
麻姑静修时也曾感知金鳌岛讲道时的盛况,就连方丈岛附近也时时有修士赶赴。
如今,通天师叔不曾讲道时的金鳌岛,反倒是别有一番意味。
这边的麻姑方在云台落下,便见一道金辉自天际而来,化作金灵圣母的身影。
“道友许久不见了”麻姑含笑执礼。
金灵与她所见的往日不同,其一身素净道袍,发髻间只簪一支青玉箜篌簪,眉目间却比昆仑学艺时多了几分沉静威仪。
她进前后,便执了麻姑的手叹道:“难得你还肯来。”
“如今咱们离得也不算远,反倒有些生疏了。”
“师尊日前忽有所感,已往八景宫寻大师伯论道去了,如今岛上冷清得很。”
麻姑:“......”
所以她跑这一趟的意义在哪里?
不过...,来都来了不是...
当下,二人沿着白玉长阶缓步而行。
行至金灵道场处,但见廊下仙草萋萋,竟生出几缕自然的野趣。
麻姑忽见远处崖壁上有四道深深刻痕,隐隐透出煞气,不由得驻足而视。
金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唇角泛起复杂弧度:“瞧见了?那是诛仙剑阵留下的道痕。”
“当年多宝师兄为参悟阵中杀伐真意,在此闭关九百载。”
“后来我就将道场搬到这里来了。”
她引麻姑至一株凤凰木下对坐,指尖轻点石桌,霎时便有两盏云雾茶氤氲生香。
“你可知诛仙剑意最蚀道心?”金灵垂眸望着茶烟。
“四剑悬顶时,非大毅力者不能守元归一。”
“师兄他...就是太急于求成了些。”
凤凰木赤红的花瓣飘落案前,金灵感慨的与麻姑说着。
麻姑有些不解,也不知金灵好端端的提及多宝做什么?
可也没就此打断金灵的话语,她还是相信金灵是有分寸的。
且麻姑想起了昔日东昆仑旧事。
那时多宝尚是宽厚师兄,常为她们讲解阵理至月明星稀。
如今却听闻他代为执掌截教时,一些没什么脸面、出身的弟子叩见,那可都是需焚香沐浴、三拜九叩的。
简直夸张得很,麻姑那时便心想,再如何多宝与那些弟子也是同辈而论,竟让人行三拜之礼,就差没下跪了去。
其行,简直令人咋舌!
这旁的金灵,其指尖无意识描画着石桌纹路:“人皇之事本是天数,师兄却强要以自身强行指手画脚。”
“师尊动怒并非为了其它,而是见他道心颇有了些‘唯我独尊’的架势,闹眼睛的很呢。”
麻姑心想,闹眼睛就对了,通天师叔可还在呢,多宝也不过是位大弟子罢了。
且多宝想要彻底执掌大教的话,那还早的很呢。
如今也不知怎的了,愈发的托大了。
暮色渐浓时,金灵取出一方紫檀木匣。
开启时内有玉磬清鸣,正是通天师叔亲赐的符印。
“师尊临行前说,天道贵生亦贵衡。”她将木匣推向亭台边缘,任海风拂过匣上云纹。
“截教需要的不是唯我独尊的教主,是能听见万壑松涛的守山人。”
所以截教现在开始听你这位大师姐的了呗。
也是符印都在手了...
麻姑:“......”唠不下去一点了,金灵如今都开始学会弯弯绕绕了。
说话一点也不痛快不说,话里话外也开始为大教思寻利弊了。
不过,麻姑听明白她的话了,无非是多宝被罚了,但...
算了,她还懒得搭理呢!
她麻姑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在金鳌岛上给通天师叔难堪的。
麻姑又不是封神里的广成子。
麻姑抬眼望向八景宫方向。
心里有了别的念头,这金鳌岛便待不下去了。
金灵有自己的师兄,人家是亲近的。
是以,她许是有说情的意思,可麻姑却不想应下。
心念起,麻姑也跟金灵寒暄不下去了,当下起身告辞而去。
...
麻姑离去时,云履踏碎了一地月光。
金灵独立在凤凰木下,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素白背影融进海雾里,石桌上两盏未饮的茶早已凉透。
无当圣母自竹影深处转出,鬓边戴的玉兰花沾着夜露。
“师姐何苦与好友说这些?”
她拂去石凳上的落花坐下,“吾虽接触不多,可却知麻姑道友的性子最是通透。”
“方才那番话,倒失了些情义。”
金灵指尖凝出一缕金辉,缓缓描摹着紫檀木匣上的云雷纹。
匣中符印似有所感,发出细微嗡鸣。
“你当她只是来寻师尊的?”
“若不是师兄失礼,师尊何必提前动身?”
“吾等要迁就多宝师兄,那也不能让吾好友受委屈!”
“早些这样也好,省的她要因吾为难...”
她抬眼望向八景宫方向,“何况多宝师兄,于三日前带着龟灵师妹往蓬莱而去,说是寻访上古阵图,经过麻姑修行道场时,可是摆足了排场。”
无当拈花的手顿了顿。
无当也有些遭不住了,一准圣初期与一位大罗,要找二尸准圣还不止之人的麻烦?
这烂怂的...是不是该为自己安排安排了?
她想起近日教中流传的闲话,说麻姑一介修士竟独占东海仙岛灵脉。
那多宝师兄当场便冷笑道:“海外仙山当有德者居之”。
言语间丝毫不见遮掩!
如今想来,那日龟灵师妹归来后,确实对麻姑多了几分微词。
“大师兄他...”无当蹙眉,“何至于此?”
金灵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说道:“早年未得净世白莲时,师兄多有以身作则,为师尊分担镇教之宝诛仙四剑带来的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