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犹豫不决之际,自然是有些烦躁,当下只好再次演算天机。
可偏偏此地天机被某种禁制与某种更庞大的命运之力搅得混沌不堪。
以他之能,怎么也算不出个清晰脉络,仍然只觉迷雾重重。
半晌,无奈的玉鼎只能大袖一挥,叹道:“贫道昔日只顾埋头钻研肉身成圣之法与诸般道典真解,于推算、卜筮这些“杂学”上,确实未曾下过苦功。”
“若是...换了精于此道的云中子师弟,或是广成子师兄他们,或许早已窥破其中玄虚。”
“也罢,有缘自有来日之缘法,不必强求才是。”
玉鼎心性向来坚毅,此时不得缘法,当下也去了纠结,总不好耽误了自家师尊的大事。
“罢了,此时多想无益。”玉鼎定下心神,目光再次投向手中那枚混沌色的黍米宝珠。
师尊法旨明确,此行只为破禁,且“法破立时归”,不容他节外生枝。
只是...适才他实在担心万一破了此地禁制,届时天机显露之下,引来了天庭瞩目,恐会牵连了那与他有缘之人。
也是他被缘法迷了眼,自家师尊乃是当世圣人,既有嘱咐,想必自有道理。
他在这里患得患失,还是修行不到家罢了。
若真是自己亲手断送了这份缘法,难道自家师尊会不做提醒吗?
种种念头在他心中一一闪过。
最终,对师尊元始天尊的绝对信任压倒了他个人的顾虑。
师尊既然有此安排,必有深意。
或许这破禁之举,本身便是这缘法开启的契机,亦是顺应那所谓“天道大势”不可或缺的一环。
念及于此,玉鼎也不再犹豫。
他于云头显化身形,将手中黍米宝珠望空一祭,同时运转玉清仙力,催动宝珠威能。
“嗡——”的一声!于冥冥中炸响!
然而此地除了玉鼎与麻姑两位大罗或者大罗之上修为的人,其他具无半分感知。
一声似有似无的轻鸣好似响彻在‘道’的层面。
那黍米宝珠滴溜溜旋转,骤然绽放出混沌毫光。
其所放无量神光并不刺目,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返本还源的无上意境。
光华如水流泻,照向下方那看似普通的杨府宅院。
“咔嚓...嗤...”
种种道音在玉鼎与麻姑的感应中清晰可闻,那种种虚幻的禁制与天机上的迷雾,仿佛琉璃破碎,又似冰雪消融。
而在那混沌毫光的照耀下,杨府外围那层层叠叠、精妙绝伦的种种的禁制,如同被投入烈日的薄雾般,迅速瓦解、消散,竟连一丝抵抗之力都未能生出。
霎时!笼罩在杨府上空的晦涩天机,也随之被一扫而空,府内真实的气机再无遮掩,同样彻底暴露于天地之间!
然,禁制破开的刹那!
一股清冽纯净的仙灵之气,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凡人生机,以及一股......一股潜藏极深、却蕴含着磅礴潜力与先天道韵的幼小气息,如同黑暗中骤然点燃的明灯,清晰无比地呈现在玉鼎的感知中。
尤其是那股幼小气息,其核心处一点灵光,竟与玉鼎自身的道韵隐隐共鸣,正是那缘法所在!
至于那杨蛟好似真就如普通人族一般,被玉鼎忽略了个彻底。
至于杨婵,则是麻姑出手罢了。
她之所以出手遮掩杨婵的灵机,也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有就是其与女娲一脉的缘法同样被麻姑感知个一清二楚。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九天之上风云骤变,道道威严无比的神念如同实质般扫过此地,带着凛然天威与不容置疑的律法意志!
显然,此地的变故已瞬间惊动了高居凌霄宝殿的那位皇天陛下。
而此时见到天象生变的玉鼎却是心头一紧,那师尊“立即回归”的法谕在耳边回响。
他强压下立刻探查那有缘之人的冲动,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气息已然暴露、必将迎来滔天巨变的杨府,仿佛要将此景刻入心底。
“缘起缘灭,皆有定数。”
“望你好自为之......”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风中,玉鼎真人毫不迟疑,伸手召回威能内敛的黍米宝珠。
随后他身化一道清洌遁光,如电射般远离了这是非之地,直投玉泉山方向而去,恪守了元始天尊“法破立时归”的严令。
而他身后,灌江口杨府之内,在禁制破碎的瞬间,瑶姬仙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身旁懵懂的幼女杨婵紧紧搂入怀中,与同样面露惊惶却挺身护在妻儿身前的杨天佑一起,绝望地感受到那自九天降临、无可抗拒的捕捉之力...
玉鼎此行,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如今涟漪已生,更大的波澜,正汹涌而来。
而此时的麻姑却对玉鼎的所为,有些不明所以。
她当然不知自家那玉虚宫的元始师叔对自己徒儿的种种交代。
只是眼下,麻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也没想到玉鼎的做法如此之...直接。
好歹,他也把自家那命定的徒儿带走吧。
连麻姑都感应到二人之间的缘法了,却不想玉鼎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了。
且,走的...好像决绝的没有半分迟疑。
麻姑:“......”
...
下方的杨府之内,瑶姬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几个孩子到杨天佑身边,“天佑,你快带着孩子们走,我布下的禁制已经消散。”
“适才天象有变,天庭必然会察觉到的,你快带着孩子走,我乃天庭长公主届时他们也只会抓我一个的。”
杨天佑怎会同意,当下就是一顿深情剖白,看得在云层中的麻姑,都有些着急了些。
然而,天庭的皇天于千里眼、顺风耳口中得闻此事自是大怒。
本来他一届三尸神化身就有些力不从心,如今这神农之女深受他关照之下,竟做出如此不顾天庭颜面之事。
只是气归气,他虽不如本尊功参造化,然天庭作为天地气运之中心,皇天亦有所察觉天机气运之变。
只是,如今他虽有所念头,却也要顾及西王母与诸位圣人的想法。
当下,他连忙传音于欲界深处的西王母,其与本尊是同道之友,自是要问问她的想法。
半晌,皇天的脸色有些怪异,这西王母竟想顺势积累因果,待本尊渡劫归来,怕是这西王母正好借此渡劫证道呢。
这可真是......个狠人啊。
皇天一介三尸神化身自是不会明白,其本尊与西王母为了证道能做到什么样的布局。
总之,明了西王母的意思,那诸位圣人处...
他正想着,突然皇天得脸色又是一变,这回竟是元始天尊传念。
这也就罢了,没想到下界瑶姬之事竟还有这位的手笔。
不过这搜神与封神的因果,竟是被元始圣人接下了?
如此,便只有神农那...
嗯?女娲娘娘...?!
皇天闭了闭眼,随即有些憋屈之感。
是,他是一介化身不假,可他如今在天庭替代本尊梳理众生汇聚之因果,也算是兢兢业业了吧。
不想,这几位不知不觉的,连布局都盘算好了。
如此,可不就等着他出场演戏了不是。
皇天心想,演戏就演戏,他现在憋屈的还真能本色出演。
当下他遣了身边的天奴去瑶池请王母议事。
如今啊,就看他们这两个三尸神化身来开场演大戏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