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龙族欺他弟子、毁他徒弟肉身,此仇不报,他太乙真人的颜面何在?
想他太乙在东昆仑横行无忌多年,如今竟被这龙族给看轻了,如此他要是轻轻放过,那不是成了没脾气的了。
如今有师尊赐下的杏黄旗护身,再有南极师兄相助,正好去东海龙宫讨个说法,顺带再往麻姑道友处一行,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多时,他便来到南极仙翁的玉筠洞外,见洞门虚掩,内里传来阵阵推演八卦的清越之声。
太乙真人朗笑一声,推门而入:“师兄,别来无恙?小弟今日特来邀你共赴东海,会会那龙族!”
洞中正盘膝推演的南极仙翁闻言抬眸,见太乙手持杏黄旗,神色飞扬,不由抚须一笑:
“师弟今日气色甚佳,想来是得了师尊指点?只是这东海龙宫近日闭门不出,你我此时前往,怕是要掀起一番风浪啊。”
太乙真人将黄旗往袖中一拢,脸上露出几分狡黠:“风浪越大,才越有意思!”
“那敖广兄弟伤我弟子、毁我徒儿法身,此仇岂能不报?”
“再者,小弟还要往麻姑道友处求取净世白莲,有师兄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师兄素来沉稳,有你在侧,小弟行事也能少些纰漏。”
南极仙翁沉吟片刻,心中已然明了。
别看他这太乙师弟说得好听,虽然他是心性豁达,但又不是傻。
他这好师弟分明是想借他这阐教大师兄的身份,好来为他坐镇。
大劫之下,东海龙族本就是因太乙的弟子而起的因果,此番太乙前往,既是复仇,亦是为哪吒肉身之事奔波。
他与太乙同门多年,交情深厚,且此事关乎阐教气运,自无推辞之理。
何况,本就是有哪吒的错处,去震慑一番倒是不无不可,其余的想必是他这好师弟也是明白的,怕是不好做多余的事。
于是他当下颔首道:“既如此,为兄便与你同行一趟。”
“只是龙族如今虽弱,却也有几分底蕴,且血海、西方皆有异动,此行需多加谨慎,莫要节外生枝。”
太乙真人见他应允,大喜过望,连忙应道:“师兄放心!有师尊的杏黄旗在,便是那四海龙族齐出,也伤不得你我分毫!”
“此番前去,定要让那敖广知晓,我阐教弟子,可不是好惹的!”
太乙才不管自家师兄怎么说呢,人去了就行。
二人商议已定,当即收拾行装,太乙真人祭出九龙神火罩,化作一道火龙,载着二人借火遁腾空而起,朝着东海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祥云缭绕,霞光万道,只是那东海之上,隐隐有黑气弥漫,大劫的阴霾,已然笼罩在四海之上。
待二道来了这东海上空一观,南极忍不住出言说道:“龙族本不在大劫之中,如今却为了龙子,搅合了进来,真是...”
“师兄何必感慨,他们既做得,便是踩着吾等大教的脸面上谋划。”
太乙神情不屑,“呸,他龙族几经大劫,岂会如此不知谨慎,还不是要谋划神位!”
“如此又当又立的,难不成欺吾等大教不如巫妖乎?”
南极闻言看了太乙一眼,龙族觉得他们不如巫妖,那是不可能的,谁不知圣人之威呢。
不过,欺他等大教不会像巫妖一般下死手倒是真的。
不过那又如何,人家这是阳谋啊,就是堂堂正正的欺你,还要给个交代呢。
不过,这龙族也是,找谁不行,非要找哪吒,真当灵珠子离了娲皇宫就没了旧情了?
话说这南极与太乙到了东海,那东海岂会又毫无感知呢。
东海碧波万顷,平日里浪静风平,仙气氤氲,此刻却被两道冲天霞光搅破宁静。
那霞光一道如烈火焚空,火龙盘绕间焰气蒸腾,将海面照得通红。
一道似皓月流光,清辉漫洒处祥云缭绕,隐有钟鸣鼎食之音。
两道气息一刚一柔,却皆是沛然莫御的阐教玄功,甫一临近东海空域,便如惊雷滚过,直震得龙宫深处的定海神针都嗡嗡作响。
“不好!是阐教高人驾临!”守宫的巡海夜叉只觉神魂剧震,手中钢叉险些脱手,连滚带爬地冲进水晶宫大殿。
“龙王!大事不好!东昆仑方向来了两位上仙,气息恐怖,怕是冲我龙宫而来!”
水晶宫内,珠翠琳琅,珊瑚玉树遮天蔽日,此刻却乱作一团。
虾兵蟹将东奔西跑,龟丞相捧着玉笏急得原地打转,几条龙子龙女缩在殿柱后,脸上满是惶恐。
敖广身着玄色龙袍,龙角峥嵘,本在殿中踱步沉思,闻言猛地顿住脚步,脸色瞬间沉如锅底。
他猛地一拍案几,上好的白玉桌案当即碎裂成齑粉,怒喝一声:“慌什么!我东海龙宫传承无数年,岂容尔等乱了阵脚!”
话虽如此,敖广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他原以为,哪吒之事虽闹得沸沸扬扬,但大劫当前,阐教一心谋划封神大业,断不会为了一个三代弟子的私怨,轻易与龙族撕破脸皮。
毕竟龙族虽不及巫妖当年盛况,却也是四海霸主,如今因姑姑之故执掌行云布雨之权。
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对双方可都无益处啊。
可他万万没想到,太乙真人竟真的敢来,还请动了南极仙翁这尊大神!
“阐教...他们竟真的来了......这可如何是好?”敖广喃喃自语,龙眸中满是焦灼。
他背着双手,在大殿内来回疾走,玄色龙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阵阵劲风。
殿内的珍珠玛瑙被气流卷起,又簌簌落下,更添几分纷乱。
“吾听闻,那太乙真人素来是个浑人,行事全凭心意,疯起来连圣人颜面都敢拂逆。”
“此番他手持阐教天尊赐下的杏黄旗毫不遮掩,又有南极仙翁坐镇,若是真要动手,吾东海龙宫如何抵挡?”
龟丞相颤巍巍上前,躬身道:“龙王息怒。”
“阐教素来以名门大教自居,南极仙翁更是沉稳持重之人,想来不会无端动武。”
“他们此番前来,多半是为哪吒之事讨个说法,只要吾等好生应对,许以些好处,未必不能善了。”
“好处?”敖广冷笑一声,龙爪攥得咯咯作响,“敖丙是我龙族未来的希望,此番谋划封神之位,本就是顺天应人。”
“他阐教不是就兴这一套吗?”
“何况哪吒打死吾儿,抽其龙筋,此仇尚未清算,他们反倒打上门来!”
“若真要妥协,我龙族颜面何在?日后在四海之中,又如何立足?”
他是想顺应大劫为敖丙谋个神位来着,可也没想到自家龙儿这般凄惨。
他越想越是烦躁,猛地停下脚步,龙角上隐隐有电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