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见了?”
高峰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拳头,追问道:
“你不是跟她在一起吗?”
“高穆诚来了,我们就分开了,后来她发了条信息说会拖住高穆诚,让你不要联系。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没有回。等活动结束的时候我打电话,她就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高峰看向胡欣然,只见她挂了电话,摇了摇头,随后快步离开房间。
“马上去安保室查监控!找不到人你也别回来了!”
挂了电话,高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着手机的手却不住地发抖。
胡欣然走回房间,眉头紧蹙:
“换了几个号码打,结果还是一样。何音的关机,高穆诚的没人接。”
高峰定神思量了一番:
“那孟之和的呢?”
“他不可能对高穆诚下手。”
“也许,何音没跟高穆诚在一起。又或者,高穆诚选择袖手旁观。”
胡欣然咒骂了一句,又开始打电话。
高峰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查得怎么样?”
“需要时间。”
“要多少时间?”
“不好说。”
高峰挂断电话,烦躁地来回踱步,一眼瞥见窗台上的向日葵,心下一惊,立马又拨通了刚刚的电话:
“高穆毅在哪里?”
“还在摄影棚。”
“朱嘉瑞呢?”
“在一起。”
恰此时,徐贤敏的电话打了进来。
“找到了,高穆诚带她去医院了。”
“医院?”
“有个志愿者说见过他们,何音肚子疼,高穆诚开车送她去附近的医院了,我现在正赶过去。”
“哪个医院?”
高峰记下了医院的名字,又翻出地图,把学校附近的几家医院,全都记了下来。
“孟之和不在市里。”
胡欣然走到他跟前,疑惑地问:
“你记这些干嘛?”
“有人说,何音被他带去医院了。你看看这些医院里有没有和孟家相关的。”
“我得问问。”
落地窗外,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蒸腾起灼热的气浪。高峰的心仿佛也被炙烤着,焦灼难耐。他在脑海中列了一张名单,逐一筛选,最后留下的只有高穆诚和蒋玉珍两个人的名字。
高峰拨通了之前的电话,厉声质问:
“这都几个小时了!找个人有那么难嘛!”
“需要静养的人怎么火气那么大?”
蒋玉珍的声音冰冷刺骨,高峰身子一僵,硬声硬气地问道:
“小鱼呢?”
“小鱼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我给他放个假。”
“……”
“既然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早点回家吧,晦气的地方待久了,折损运势。”
突然的静默,像鞭子一样抽在高峰的脊梁上,锥心的刺痛却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确认何音和高穆诚在一起,让他稍稍安心了些。他发了一条信息给一个未备注的陌生号码,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日光渐渐西落,屋檐投下的阴影越拉越长。
“你发给我的几家医院,都说没有接收过叫何音的病人。”
徐贤敏的声音因焦躁而变得喑哑:
“我再去远一点的医院找找吧。”
“不用找了,你现在回疗养院接我。”
“你知道何音在哪儿了?”
高峰回头看了一眼胡欣然,扶着书桌坐下:
“你再打一次高穆诚的电话。”
胡欣然点开免提,苍白的嘟嘟声回荡在四壁之间: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高穆诚又不是高穆毅,就算何音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也许,真的是因为何音不舒服,他在陪她检查没时间接电话呢!”
“他不是没时间接,他是故意不接。”
高穆诚应该知道他醒了,也许,早在搬行李那天,就已经被识破了。隔离何音,并不只是为了证实他的身体状况,也是为了试探何音在他心里的位置。他不在乎高穆诚的想法,但是,高穆诚能左右何音的判断。
“您拨打的……”
“没人接,你打算怎么办?”
“自己打。”
高峰没有理会胡欣然诧异的目光,翻出高穆诚的号码,拨通了电话。他不能再让何音转向高穆诚的阵地。
片刻后,听筒里传来沉默的呼吸声。
“何音在哪里?”
“在休息。”
“我问你在哪儿?!”
“看来你休养得挺好。”
“高穆……”
“那么有本事,自己找!”
高峰看着熄灭的屏幕,刚压下去的火苗又开始熊熊燃烧。
“真受不了你们男人!简直幼稚!”
胡欣然骂了一句,大步离开房间,反手摔上了门。
日落西沉,天边的色彩变得丰富且厚重,高峰静静地看着,脑中闪过抱着何音在山上看日出的场景。
身后的手机传来动静,他刚点开屏幕,胡欣然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何音打电话来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信息上的地址,问道:
“你开车了吗?”
胡欣然的车刚开出疗养院的大门,迎头就遇到了回来的徐贤敏。
高峰摇下车窗,向他挥了挥手:
“车停这儿吧,你跟我们走。”
徐贤敏神色紧张地上了车:
“找到何音了?”
“你联系救护车去这家医院等着。”
高峰把地址转发给徐贤敏。
“这家医院我去问过。”
胡欣然毫不客气地讽刺道:
“你用什么问的,嘴吗?”
徐贤敏嗫嚅着问了一句:
“何音出什么事了?”
“说是割了阑尾。”
胡欣然不耐烦地瞥了高峰一眼:
“要不是怕暴露你的小把戏,她也不至于关机,整这么一出!”
他知道胡欣然是担心何音才这么生气,没有和她置气,转而问徐贤敏:
“秦老师那边你是怎么说的?”
“就说是身体不适。”
“嗯,你让医院把之前的病房准备好,我们一会儿直接过去。”
“那你也搬回去吗?”
“嗯。”
“那夫人那边……”
“照实说。”
胡欣然幸灾乐祸地说:
“顺便跟夫人说,诊疗费我们可不会退。”
“什么意思?”
“何音没跟你说吗?”
“……”
胡欣然睨着他,开怀大笑起来:
“我看你早晚栽在何音手里!”
高峰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转头问徐贤敏:
“怎么回事?”
“那个……夫人之前给了何音两张支票,她把那钱给了孙医生。我以为她跟你提过,就没说。”
高峰扶着额,无奈地叹了口气。何音的固执,他深有体会,但还是常常会带给他惊喜。
“这叫一物降一物,以后这婆媳关系可有你受的!”
说话间,胡欣然加大了油门,随心所欲地穿梭在车流中。没一会儿,医院的大门就出现在了眼前。
车还没停稳,高峰就率先打开了车门,向着住院部的方向快步走去。徐贤敏和胡欣然的脚步声紧跟在身后。
“怎么突然健步如飞了?”
高峰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
“现在别惹我。”
胡欣然自顾自笑着说:
“徐医生,一会儿躲着点,听说高穆诚在国外练过格斗术。”
“……不至于动手吧。”
“你不知道雄性动物的领地意识特别强吗?更何况,这还事关男性魅力的问题……”
“胡医生,你真爱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新仇旧恨加一起,见血也不奇怪。”
高峰按下楼层号,攥紧了拳头,随着楼层上升,胸腔中的怒火也越燃越旺。随着电梯停下,愤怒已然达到了顶点。不等电梯门彻底打开,他便侧身走了出去。徐贤敏紧张地贴在他身侧,几次踩到他的脚。
“跟那么近干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先冷静……”
高峰一眼瞥见门上的床位号,正是何音住的那间。他一把推开徐贤敏,径直推门而入,赫然看到高穆诚正抱着何音,一名护工举着吊瓶跟在身侧。何音窝在他的怀里,神情痛苦地皱着眉。看到那张苍白的脸,愧疚和懊悔一起涌来,高峰失去了挥拳的力气,愣怔当下。
高穆诚镇定自若地走进了卫生间,即刻又走出来,带上门。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他身后,冷言道:
“两个医生都看不出她生病了嘛!”
“高穆诚,我这是人眼,不是x射线!没找你算账,你还……喂!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高峰没心思应对胡欣然,转头吩咐徐贤敏去医生那儿了解情况,顺便办出院手续。
此时,卫生间里传来护工的说话声,高峰敲了敲门。推门进去时,何音正低着头,扶着护工缓慢地向外挪,他快步上前护住了她。
何音身子一颤,抬起头看向他:
“高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朦胧的泪眼看得他心口发酸:
“我来接你。”
“……我跟胡医生说了,高穆诚在这里。”
“我知道。”
“那,不是被发现了吗?”
“无所谓,你才是最重要的。”
怀里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委屈。他不敢抱紧她,生怕稍一用力,她就会消散,像无数个梦里发生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