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刺猬，我爱你。”
柔情蜜意的耳语，唤醒了何音的理智，她羞恼地挥着拳头，砸向汗漉漉的胸膛：
“你……你再敢这样……”
高峰由着她打，笑得餍足又得意：
“不喜欢吗？”
何音羞赧地低着头
“……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吗？”
指腹的温度游移在脊骨上，引起酥酥麻麻的颤抖，何音躲避着那双手，落进了结实的胸膛。汗珠凝结在麦色的肌肤上，像秋日的早霜，薄薄的一层。何音伸出手指，描摹着肌理的纹路，从颈窝滑向起伏着的胸口。她触到了那颗剧烈跳动的心，暗自猜想有多少人曾经靠在同样的位置，倾听着相似的爱意。
“你会这样对你前女友吗？”
“……想过，但还没来得及落实就被甩了。”
闻言，何音的身体瞬间冷了下来，心里的醋意一阵阵上涌，她猛地推了他一把，翻身下床，躲进浴室。
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却无法融化心里的冰。他和他父亲一样，无论从前还是未来，都会有无数的女人，而她只会是其中的某一个。明明决定了陪他走到走不动的那一天，明明说服了自己不去期待永远和唯一。但是，一想到他和别人浓情蜜意的样子，心口就会被酸楚紧紧攥住。
滚烫的胸膛贴着后背抱住了她，何音身子一凛，没有躲。
温热的唇蹭着她的耳朵，软声低语着：
“生气了？”
“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以前有别的女人，以后也会有别的……”
何音话没说完，就觉得肩头一阵刺痛：
“你咬我干嘛！”
身后的人发了狠一般用力抱着她：
“这么大度，那我这样抱着别的女人你也不介意吗？”
何音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她挣了一下，低声说：
“要抱着谁是你的自由！”
高峰绕到她身前，捧着她的脸，何音垂下视线不去看他。
“看着我！”
水滴落在何音的眼睛里，淌落嘴角，是咸涩的味道。
“我没那么天真，以为谁爱谁会是一生一世的。曾经你爱过别人，以后也还会爱上别人。”
“……你到底有没有相信过我说的话？”
何音心里的无名火瞬间被点燃：
“相信又怎么样！秦老师相信过你父亲，结果呢？”
“我说过，我跟他不一样！你不能因为他的错就质疑我！”
破碎的声音震颤着何音的心弦，她恍然想起高穆诚的话。
“如果有一天被伤害的是你，希望你也能这样为他开脱！”
何音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当初的振振有词，只是因为事不关己而已。一旦被刺伤的是自己，她也不自觉地把错归咎在了高峰的身上。
落在身上的水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沉。
何音轻轻推开了高峰的手，她不想再争执，也不想再纠结：
“我先出去了。”
跨出玻璃门的瞬间，冷风收紧了皮肤，一双手越过她取下了浴袍兜头罩着她，将颤抖不止的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我知道今天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不会再让他们靠近你。”
“……他们终究是你的父母。”
“我能处理好，我一定会处理好的。你只要看着我，相信我就好。”
寒意慢慢散去，烦乱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何音看了一眼环在腰间裸露着的手臂，轻抚着抱紧了他：
“不冷吗？”
“冷。”
“冷还不穿浴袍？”
“拿不到。”
“不就在你身后吗？”
“没手，你帮我拿。”
何音转过身，只看了他一眼，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先生，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喜欢耍赖了吗？”
高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
“赖定你了。”
何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探向浴袍：
“够不到。”
高峰回头看了一眼，抱着她后退了两步。何音扯下架子上的浴袍，裹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气恼地揉了揉：
“可以了吧，高先生。”
水珠落在紧缩的眉间，抚平了褶皱。高峰长叹了一口气，埋首在她的肩头，轻声说：
“真是只刺猬。”
何音咬了一口他的耳朵，负气道：
“对啊，我就是刺猬！不像你的前女友是小白兔，小可爱。”
高峰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那么酸？”
何音冷哼了一声，推开他，背过身去拿吹风机。
高峰笑着接过手：
“我给你吹。”
何音看着镜中的男人小心地梳理着她的发丝，从头到尾细致地吹着，不禁想，再过二三十年，等他到了他父亲的年龄，是否还会记得今天，记得这一幕。如果再记起，他又会是怎样的心。
高峰抬眼看向她：
“又在想什么？”
她低下头，拿袖子擦着台面上的水渍：
“我在想，是环境改变了你父亲，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相信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何音想起高穆诚和高穆毅，默然表示赞同：
“那你说，他真的爱过秦老师吗？”
“也许爱过，甚至可能是唯一真正爱过的。但是，他最爱的始终是他自己。”
“那你的母亲……”
“那只是男人的初恋情节在作祟而已。”
高峰的眼里闪动着凌厉的冷光。
何音踌躇着问了一句：
“那你的初恋……是怎样的人？”
高峰放下吹风机，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她的头发，缓缓开口道：
“她是个善良到有点天真的孩子，莽撞、冲动，时常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她的笑容很美，像三月的阳光，能温暖到人心里。只要看到她的笑容，所有的烦恼和阴霾都会消散。还有她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像广袤的大地，又像无垠的星空。当那双眼毫无防备地看着我时，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属于我的……”
看到高峰眼中的深情，何音忍不住一阵失落。曾经有那样一个人，护住了高峰心底的光明，但那个人却不是她。
初恋情节……
何音看着自己的手指越收越紧，她不敢问自己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她怕自己也只是他的初恋情节在作祟。
“我有点累了……”
何音侧头躲开他的手：
“先去睡了。”
“我还没说完呢。”
高峰揽住她的腰，将她压向台面，手指抚上她白皙的脖颈，摩挲着耳后敏感脆弱的皮肤：
“她生闷气的时候跟你的表情很像，都喜欢咬着嘴唇，不说话。”
柔波荡漾的眼眸在镜子里看着她，何音的脉搏随着他的呢喃颤动，一个妄想在心间摇摆，她期待着问题的答案，却不敢诉诸于口。高峰探身向前，轻轻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为什么不问？”
视线失去了焦点，思绪变得飘忽不定，何音闭上眼，软着身子，仰靠在结实的臂膀里。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肢，滑进浴袍，长驱直入，往最柔软的深处探寻。何音嘤咛着蜷缩起身子，探手攀住了他的后颈，高峰温柔地回应着她的渴求，纠缠着要她开口：
“……问我。”
热浪自深深处袭来，冲击着最后的理智，何音梦呓般喃喃着：
“问……什么？”
“问你想问的。”
何音有些着恼，顾不得凌乱的浴袍已然泄露春色，转过身抓着他的衣襟拉向自己，附耳低吟：
“高先生……你又耍赖。”
高峰捉住她的右手，舌尖抚慰着虎口那道蜈蚣形的疤痕，墨色的眼眸像猎豹似的紧紧抓着她：
“我说了，我赖定你了”
汹涌的热流即将倾泻而出，何音抓紧冰冷的台面，竭力寻找着清醒的话语：
“那个人……是……我吗？”
结实的胸膛整个压向她，肌肤和肌肤，骨骼和骨骼，依偎着紧紧相嵌。理智涣散的瞬间，何音听到了那句期待的话：
“小刺猬，一直是你，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