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音抵着高峰肌肉分明的腹部,仰起脸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不是说要下午回来吗?”
“……”
“你在生气吗?”
高峰神色阴沉,抚过发丝间的动作却小心而温柔。
“……为什么不让赵逸陪着你?”
“赵逸是来工作的,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人陪。”
“那你为什么哭了?”
何音眼眶一热,侧过头掩饰道:
“谁说我哭了!”
吹风机停止了运作,高峰蹲下身来,捧着她的脸,仔细地打量,眼底仍旧浮着寒冰:
“还说没哭,眼睛都是肿的。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音心虚地垂下视线:
“就是……我,脚下打滑,掉进了水里。”
“为什么不看着我说?”
高峰的声音沉甸甸地压在何音的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就不能……抱着我,什么都不问吗?”
一声叹息,几不可闻,何音被圈进温暖的怀抱,轻声哄着:
“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嗯……抱紧一点。”
高峰挺起身子,收紧双臂:
“够紧吗?”
何音埋首在他的颈窝里,他的气味温暖而真切,却无法抵消游离在心间的不安。她的手臂绕过坚实的背,交叉勾住他的肩膀,发狠道:
“还不够!”
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抱到床上,另一只手顺势滑进她的衣衫,覆在冰冷的皮肤上,耐心地抚摸着。何音的身体渐渐有了暖意,心也跟着变得安定。她松开双臂,留出些许空间,寻找渴望已久的气息。然而,他躲着她,灼热的气息游移过每一寸肌肤,唯独不愿意落在她的唇上。
“高先生……”
何音的声音不自觉颤抖着,她感受到他隐藏的怒意。他在惩罚她,他的惩罚耐心且残忍。何音试图挣扎,却在欲望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滚烫的身体突然远离,空气介入身体和身体之间,何音打了个寒战,睁开眼,疑惑地看向那双幽暗的眼睛。
“上来!”
魅惑的低音诱引着何音反抗内心的羞怯,她侧身往一旁躲,却被那双大手抓了回去。她无力地抵着结实的胸膛,紧闭双眼不敢看他。
“睁眼,看着我。”
何音低吟着反抗:
“不要……”
扶着腰肌的手蓦然收紧,贯穿全身的颤栗,让何音不由得惊呼出声。可是,那双手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她的身体被猛地拉进燃烧着的胸膛,瞬间被火焰包围。何音本能地缠住那团火,感受着从未有过的紧密拥抱。
“这样够紧吗?”
眸底的寒冰化作柔情的水,映着她涣散的目光,何音看着那个陌生的自己,心生恐惧,却又无法自拔。温柔的吻落在唇瓣,抚慰着她的惊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绵软的手不由自主地攀着臂膀,腰肢轻摆。忽而那吻变得霸道,缠住舌尖,步步紧逼,扼制着呼吸。脖颈和腰身被牢牢禁锢着,热浪猛地袭来,一波又一波,冲击着理智的岸堤。何音瞬间失去了意识,坠入湛蓝的池水中,缓缓下沉,冰寒的黑眸高踞在水面上,冷冷地看着。她惶然回神,伸长手臂求救,炙热的手掌抓住了她,拉向自己的怀里。何音瘫软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掌心贴着属于她的心跳,沉沉睡去。
黑暗中,殷红的花朵缓缓绽放,带刺的荆棘自黑暗深处袭来,旋转着缠紧了花瓣,鲜红的液体骤然滴落,何音睁开眼,惶惶地看着凝望自己的深渊。
“做梦了?”
她回过神来,呢喃着躲进高峰的怀里: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饿不饿?”
“有点。”
“叫餐了,过会儿就送到。”
高峰的手轻抚着她的脊背,激荡起酥酥麻麻的感觉。何音静静地倚在他肩上,享受着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定。
“……你和欧阳怎么认识的?”
何音一惊,手心微微沁出汗来,她悄然收紧手指,尽量自然地回道:
“就是和张哥吃饭那次,乔医生介绍的,你不是也在吗?”
背上的手停止了动作。
“就见过那一次吗?”
“……嗯。”
“感觉你们很熟……”
“是他救了我。”
“为什么说救了你?”
“我不会游泳,差点淹水。”
高峰揽紧了她,自责地说:
“是我的错,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今天是意外……我这不是没事吗。”
何音抬头用鼻尖蹭着他的下巴。
高峰低下头来看她,目光缱绻而深情:
“之前人事有些混乱,所以比较忙。现在情况稳定了,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我答应你,只要没应酬的日子,我每天回家给你做饭。即使有应酬,我也会在九点前回家,好不好?”
何音听懂了高峰的意思,他不同意她搬去宿舍住。他没有问她想搬家的原因,只是简单地归结于小女生的反抗。何音退后了些看他,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但那双眼里的自己仍旧是个孩子。
“我不是因为……”
门铃声打断了何音的话。
“应该是送餐的。”
高峰穿上浴袍去开门,片刻后,他将一个挂满礼服的衣架推进房间,随后又推进一辆餐车。
何音穿上浴袍起身下床,疑惑地问:
“这些礼服是怎么回事?”
高峰将餐车推到沙发前,打开餐盘盖:
“边吃边说。”
一看见晶莹剔透的清粥,何音的胃就开始打鼓: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粥?”
高峰随手指了一下桌上的药盒:
“不是胃不舒服吗?”
何音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高峰对她的好是那样的无微不至,让她心生贪恋的同时又惶恐不安。她怕自己太过依赖他的好,会无法承受再次遗失的痛苦。但她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恐惧告诉他,或者,该不该告诉他。
高峰没有察觉到她眼神里的变化,小心地把白煮蛋剥壳,放进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淋上些许酱油:
“溏心蛋,特地交代了怎么煮,不知道火候掌握的怎么样。”
何音爱吃溏心蛋,高峰就特地和王妈学了。他煮出来的蛋黄柔滑鲜嫩,正是何音最喜欢的口感。尽管,她自己也照瓢画葫地试过,可总是差之毫厘。为此,何音向高峰讨教过,但他只是笑着说,缺了一味最重要的东西,却怎么也不肯说是什么。
何音切开蛋白,橙色的蛋黄已然凝结成型,她顺势夸道:
“果然,和高先生你煮的没法比。”
高峰宠溺地看着她:
“说吧,钟先生为什么让人送这么多礼服来?”
“我还想问你呢,这钟先生到底是谁啊,做事好霸道,都不许人拒绝。”
“钟先生就是这个度假村的所有者。”
“这儿是他一个人的?”
“是他们集团名下的。”
“……又是个奇怪的有钱人。”
“还有哪个奇怪的有钱人?”
何音一时语塞,立马改口道:
“你们不都挺奇怪的吗?”
高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别转移话题,说说礼服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落水的事,有个姓梁的主管非要补偿,送了一堆东西,还硬要让我挑礼服,我都说我自己带了,他压根儿不理会我。”
高峰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那说明你不是简单的落水而已。”
何音手里的勺子应声落进碗里,她慌张地看了一眼高峰,见他只是低着头喝粥,似乎没有追问的意思,便把话题引到了礼服上:
“可我想穿你准备的那件。”
高峰意味深长地看着精美的礼服,沉声道:
“……既然送来了,就先试试吧。”
吃过饭,何音拉着整排的礼服躲到木格屏风的另一头,正准备换装,又回身叮嘱卧室里的高峰:
“你不许偷看哦。”
高峰侧卧在床上,眉眼轻弯:
“我还用得着偷看吗?”
何音脸颊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时,却看到镜中人双眸剪水,笑颜如花。何音羞赧地背过身去,随手挑了一件最左侧的红色吊带长裙换上。修身的剪裁完美贴合着腰身,竟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何音选了一双黑色的细高跟,尺码和她的脚型正合。她从没穿过这么高的细跟,走路的时候格外小心。
“怎么样?”
何音提着裙摆走进卧室,忐忑地看向高峰。他倏然坐起身,微眯着眼睛:
“试试别的。”
何音转回去,连试了几件款式不同,颜色各异的,可高峰每次都是同一句话。何音看他应得敷衍,索性选了一件水蓝色的大开背吊脖礼服来逗他。这件礼服从正面看保守端庄,可背后却春光大泄,只有脖颈和腰际悬着细弱的缎带。
何音扶着屏风站在那里,蓝色的褶皱衬着她,仿佛水中仙子,纯洁无瑕。高峰沉吟着点了点头:
“这件还可以。”
“那就这件了。”
何音巧笑着侧过身,月牙型的美背一览无遗。高峰双眸一紧,抢步上前揽住她的腰,低声威胁:
“不许穿这件!”
“不是你说还可以的吗?”
“你是故意的……”
何音嘤咛着抓住探入腰际的手:
“谁让你那么敷衍。”
“我不是敷衍……”
另一只手越过毫无防线的缎带,抚上失了节奏的心口。竭力压抑着的干渴,滚动在低沉的声线中:
“是你太美了,美得我想把你藏起来,不许别人多看一眼。”
何音急着去抓那肆无忌惮的手,又被那腰间的手逃脱了,她一时慌了神,求饶道:
“……别把衣服弄坏了。”
“那就脱了。”
后颈传来灼热的呼吸,系在脖子上的缎带即刻散落,衣衫如波浪般褪去,细密的吻随着坠落的衣衫缓缓下行。何音的理智再次断了弦,只能任由那双手将她拽入欲望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