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七楼楼道退回天台时，苏晚的外套已经被血浸透大半，消防斧的木柄滑得几乎握不住。赵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工兵铲的铲头卷了边，手臂上添了道新的抓伤，纱布被血洇出深色的痕。两人靠在铁门后大口喘气，远处的嘶吼声渐渐淡去，显然那批丧尸被其他动静引走了。
“先处理伤口。”苏晚从背包里掏出碘伏和纱布，蹲下身帮赵玥重新包扎。新伤口不算深，但红雾中的细菌容易引发感染，必须仔细消毒。“刚才那只变异体的爪子有毒性，你注意观察，要是伤口红肿或者发热，一定要告诉我。”
赵玥点点头，看着苏晚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昨天在平台上的场景——那时她还在为砸烂王大哥的脸而崩溃，现在却能面不改色地处理伤口，甚至在丧尸扑来时主动举起工兵铲。末世像把淬了血的刀，逼着她们快速成长。
“我们得回顶层公寓。”苏晚包扎完伤口，突然开口，“刚才在楼道里看到501的物资很少，大部分有用的东西还在我们住的那间公寓里，尤其是药品和种子，不能丢。”
赵玥心里一紧：“可是……楼道里还有丧尸，万一回去的时候遇到刚才那批怎么办？”
“等二十分钟。”苏晚指了指天台边缘的了望点，“我刚才观察过，那批丧尸往三楼去了，短时间内不会上来。我们趁这个间隙回去，速战速决，最多十分钟就能搞定。”
她顿了顿，从空间里拿出两块压缩饼干和半瓶水：“先补充点能量，等会儿可能还要战斗。”
两人快速吃完东西，苏晚又检查了一遍武器——消防斧的刃口虽然沾着血，但没有卷边，还能继续用；赵玥的工兵铲虽然坏了点，但砸膝盖足够；短刀别在腰间，随时能备用。一切准备就绪，苏晚移开顶住铁门的钢管，轻轻推开一条缝，侧耳听了几秒，确认楼道里没有动静后，示意赵玥跟上。
顶层公寓在九楼，是苏晚末世前租的房子，也是她们最初的安全屋。走到九楼楼道口时，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原本紧锁的防盗门，此刻正虚掩着，门轴处的锁芯被暴力破坏，门板上还留着几道深深的抓痕，显然有丧尸闯进来过。
“小心点。”苏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赵玥守住门口，自己则握紧消防斧，慢慢推开房门。
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和食物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比楼道里的味道更浓。客厅里一片狼藉：她们之前整理好的物资散落一地，装压缩饼干的纸箱被撕开，饼干撒得满地都是；罐头滚到沙发底下，有些被踩扁，油渍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水壶倒在地上，水已经流干，只剩下空壶在原地打转。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最担心的不是食物，而是放在卧室里的药品和种子。那些药品是她跑遍附近三家药店搜集来的，尤其是抗生素，在末世里比黄金还珍贵；而种子是她准备用来在空间种植的，要是丢了，以后就很难找到新鲜蔬菜了。
“我去卧室看看，你守住客厅门口，别让丧尸从外面进来。”苏晚压低声音说。
赵玥点点头，握紧工兵铲，背靠着客厅门，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楼道——虽然知道丧尸暂时不会上来，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
苏晚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纸张。她屏住呼吸，猛地踹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红了眼。
两只丧尸正趴在地上，啃食着散落的药品。它们的爪子踩在白色的药片上，将药片碾成粉末，黑红色的血液混着药粉，在地板上形成诡异的混合物。原本装抗生素的药盒被撕得粉碎，几瓶未开封的止痛药滚在墙角，其中一瓶已经被撞破，药片撒了一地。
“畜生！”苏晚低喝一声，举起消防斧冲了过去。
两只丧尸被惊动，同时转头——它们穿着苏晚邻居的衣服，一只来自801，一只来自802，显然是末世后闯进来的。它们的眼睛通红，喉咙里发出嘶吼声，放弃药品，直勾勾地扑向苏晚。
苏晚没有躲闪，反而迎了上去。她算准第一只丧尸扑来的轨迹，侧身避开的同时，斧刃狠狠劈在它的颈后——“噗嗤”一声，丧尸的头颅掉在地上，滚到药盒碎片旁。另一只丧尸趁她分心，爪子抓向她的胸口，苏晚反应极快，反手用斧柄砸向它的膝盖，丧尸瞬间失去平衡，她再补上一斧，彻底解决了对方。
解决完丧尸，苏晚立刻蹲下身收拾药品。她的动作极快，却异常小心——将散落的药片一颗一颗捡起来，放进干净的塑料袋里；把被踩扁的药盒拆开，取出里面还完好的药品；尤其是抗生素，哪怕只剩下半瓶，她也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这些比食物重要。”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赵玥这时也走了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红雾会引发感染，不管是被丧尸抓伤还是普通外伤，没有抗生素，很容易败血症，到时候就是等死。”
赵玥立刻蹲下来帮忙，她的动作比苏晚慢些，却格外仔细，连滚到床底的药片都要伸手够出来。“我刚才在客厅看到，压缩饼干还剩不少，就是包装破了，可能不太好存放。”她一边捡药片一边说。
“先装起来，能吃一天是一天。”苏晚将最后一瓶止痛药收进空间，又看向床头柜——那里原本放着她搜集的种子，现在只剩下一个空盒子，种子撒得满地都是，有些还被丧尸踩进了血污里。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蹲下来捡种子。赵玥看到她焦急的样子，也明白这些种子的重要性，放下手里的药片，帮忙一起捡。两人的手指在血污和药粉中摸索，将一颗颗细小的种子放进空盒里，哪怕沾了血污，也舍不得丢掉。
“还好，大部分都还在。”苏晚看着盒子里的种子，松了口气。这些种子有菠菜、生菜、小番茄，都是速生蔬菜，只要有土壤和水，在空间里很快就能发芽，以后她们就不用只靠压缩饼干充饥了。
收拾完药品和种子，两人转战客厅。赵玥抱起地上的压缩饼干箱，箱子很沉，她抱起来时肩膀明显往下压了压，却没有放进苏晚的空间，而是吃力地背在自己身上，用绳子固定好。
“你怎么不放进空间里？”苏晚看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空间还能装很多，不用自己扛。”
赵玥擦了擦额头的汗，笑了笑：“省点空间能量吧。”她解释道，“我们不知道空间的能量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用完。现在能自己扛就自己扛，万一关键时刻空间掉链子，哭都来不及。”
苏晚看着她压弯的肩膀，心里突然有点暖。她知道赵玥是在为她着想，怕空间能量耗尽，以后遇到危险没办法存放重要物资。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过去，将地上最重的罐头箱揽了过来，收进自己的空间——罐头又重又占地方，赵玥肯定扛不动，放进空间里最稳妥。
“还有那些打火机和蜡烛，也得带上。”赵玥突然想起什么，指向阳台，“之前我们在楼下超市搜集的，放在阳台的箱子里，不知道有没有被丧尸打翻。”
两人走到阳台，还好，箱子虽然被碰倒了，但打火机和蜡烛大部分都还在。苏晚将它们收进空间，又检查了一遍阳台的窗户——窗户关得很紧，没有丧尸闯进来的痕迹，这才放心。
接下来的十分钟，两人分工合作，快速收拾客厅里的物资：苏晚负责将易碎的药品、种子和罐头收进空间；赵玥负责将压缩饼干、矿泉水等耐存放的物资装进背包，背在身上。很快，散落一地的物资就被收拾得差不多了，空间里的物资重新归置整齐，比之前还多了些从其他房间搜刮来的打火机和蜡烛。
苏晚最后检查了一遍公寓，客厅、卧室、阳台、卫生间，每个角落都没放过，确认没有遗漏重要物资后，才示意赵玥离开。
“走吧。”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间住了半年的公寓，眼神复杂。末世前，这里是她的避风港，每天下班回来，能煮一碗热汤，看会儿书，安安静静地度过夜晚；末世后，这里成了她的战场，她在这里第一次拿起消防斧，第一次直面丧尸，第一次和赵玥并肩作战。现在要离开了，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以后大概不会再来了。”苏晚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这间公寓告别。
赵玥点点头，目光落在墙上的合照上——那是苏晚和她大学室友的合照，照片里的人笑得灿烂，背景是阳光明媚的校园。她想起自己的宿舍，想起小琪、阿琳和小雨，心里突然有些发酸。她最后看了眼合照，转身跟着苏晚走出房门。
楼道里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远处传来密集的嘶吼声，比之前听到的更近了些，像是有大量丧尸正在往九楼靠近，又像是在催促她们快点离开。
苏晚关好公寓门，虽然锁芯坏了，但关上门至少能暂时阻挡一下丧尸。她示意赵玥跟在自己身后，两人快速往天台方向走——她们必须尽快回到天台，重新建立防御，否则一旦被丧尸围堵在楼道里，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走到八楼和九楼之间的转角时，赵玥突然停下脚步，看向801的房门。“你说……801的张奶奶，会不会还有东西留下？”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犹豫。张奶奶在末世前很照顾她们，经常给她们送自己做的包子，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或许……还有能用的东西。
苏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801的房门紧闭着，门板上没有抓痕，似乎没有丧尸闯进去过。她想了想，摇了摇头：“下次吧，现在没时间了，后面的丧尸快追上来了。”
赵玥点点头，虽然有些遗憾，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她跟着苏晚继续往上走，脚步比之前更快了些。楼道里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丧尸奔跑时的脚步声，像无数只脚踩在楼梯上，震得人心慌。
终于，她们回到了天台，苏晚立刻移过钢管和水泥袋，重新顶住铁门。两人靠在铁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还好……赶上了。”赵玥喘着气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晚点点头，看向远处的城市——红雾依然笼罩着大地，远处的嘶吼声断断续续，偶尔还能听到爆炸声。她知道，她们暂时安全了，但这安全只是暂时的，想要活下去，还得继续寻找更安全的地方，还得继续战斗。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赵玥：“先歇会儿，等会儿我们商量下，接下来去哪里。”
赵玥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看着苏晚，眼神坚定：“不管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
苏晚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天台上的风还在吹，卷起红雾，也卷起她们的头发，远处的城市在红雾中若隐若现，像个巨大的迷宫，而她们，还要在这迷宫里，继续寻找活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