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师兄——”
“你个废物!”秦孝白继续对阿祖拳打脚踢,阿祖身上的东西都被打翻了。
阿祖鼻青脸肿地跪在秦孝白旁边,不敢还手,抱着脑袋说:“师兄饶命!”
众人听到动静,欲冲进去看,可僧人们奋力阻拦,很明显已经司空见惯。苏无名诧异的透过窗棱看到秦孝白在殴打阿祖。
秦孝白打累了,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我也是废物,你是小废物,我是大废物……”
阿祖爬起来,跪在秦孝白面前,已经是鼻青脸肿:“如果师兄能画出自己满意的《降魔变》,就是打死我我也愿意。”
秦孝白:“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阿祖哭着劝道:“师兄!如今长安盛传,杀人挖肝的魔王就是您画出来的!求您快点睛吧!”
“那又如何?”秦孝白笑得癫狂。
正在此时,庭院外一阵喧哗,一群人手持锄镐冲了过来为首的老者正是死者孔瑁的父亲。他悲愤交加,认定是这幅“妖画”害死了儿子,誓要将其铲除。
就在众人冲入大殿,即将动手之际,苏无名挺身而出:“且慢!这位老人家,令郎死于魔王手上,您可亲眼见到?”
孔父被问住了,一时语塞。
旁边有人帮腔道:“看是没看见,但秦孝白自己说过,他画的魔王可脱壁杀人!就连一位女将军都如此之说!对!女将军还说,是幕后主使是广笑!先前是协律郎,现在连查案子的卢少卿都被那魔王吃了!我们干脆砸了这庙!在绑了那妖和尚!”
“等一等!”苏无名来到那个帮腔者身旁,“你说的卢少卿可是前右金吾卫中郎将卢凌风?”
“对呀!”
“卢将军武艺超群,屡建奇功,竟被这壁上的笔墨之物吃了?你一定是亲眼看到的吧?”
那帮腔者一愣。
苏无名怒道:“不是?那你便是别有用心,造谣惑众!如今朝廷正在追查此谣言的源头,莫非在你这儿?”
那帮腔者神色慌张,立刻退后好几步:“你是何人?”
“秦孝白的故人。”苏无名答道。
秦孝白闻言,有点诧异。
帮腔者:“你是他朋友,所以帮腔?”
苏无名:“非也,我是为了救你,救大家。此《降魔变》乃公主为天后祈祷冥福而作,你们图一时痛快毁了它,可想过后果?”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苏无名,嘈杂声四起,秦孝白也不禁看向苏无名。
孔父:“苏无名,朝廷派你回来查此案?”
苏无名:“正是,老人家,苏某定竭力探案,还孔博士之死以真相。”
孔父问:“这么说,你不认为是这魔王在作祟?”
苏无名笑了:“关于鬼神,老贾,苏某是怎么说的来着?”
老贾挺起胸脯,上前一步,大声道:“这世上既没有神也没有鬼,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苏无名高声道:“装神弄鬼者,真凶也!苏无名必擒之!”
这番话镇住了场面,也让他身后的秦孝白投来复杂的目光。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公主得知成佛寺之事,大发雷霆,认定是东宫在背后捣鬼:“加派兵马,再有敢去成佛寺捣乱、妄谈铲壁者,格杀勿论!”
岑鸷说:“可是秦孝白太过分了,开画前就跟您要了二十坛好酒,画得倒是挺快,可到点睛了,他却不动笔了,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四处招摇,所以才惹来这么多的谣言!”
公主叹了口气才说:“才华压身者都有几分傲气,他只要在本宫要的日子之前点好睛便是。”
岑鸷有些意外:“是。”
久未寻到卢凌风的消息,岑鸷转而怀疑苏无名的能力。
公主猛地变脸:“连苏无名都不放在眼里了吗?他不止一次救过本宫,那时候你还在蒲州当小小的司法参军呢!”
岑鸷连忙跪倒:“公主,我错了——”
“你错的还少吗?若卢凌风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将你碎尸万段!”公主言语间,又流露出对卢凌风安危的极度忧虑。
“老费?是你啊?我还活着?”卢凌风声音沙哑。
“不是我还是谁呢?”费鸡师说。
“清平呢?我昏迷之前……好像看见她来了……”
“在那边累的睡着了,人家可不眠不休照顾了足足两天,怕你发烧,一直给你扇风换药。”费鸡师笑着打趣说。
“郭庄呢?”
费鸡师说道:“放心放心,都没事!他伤的比你轻点,但也伤筋动骨了!”
长安街头,日头正好。苏无名、樱桃、裴喜君、老罗、老贾一行五人正信步前行,身后始终缀着一道身影。
那人正是方才脱困的画师秦孝白,他不远不近地跟着,还时不时伸长脖子向前张望,跟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那个秦孝白,一直跟着我们。”樱桃压低声音说,眉宇间透着一丝警惕。
苏无名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不以为意道:“看到了。我刚帮他解了围,他总得知恩图报,道一声谢嘛。我们索性停下来,看看他究竟要如何谢我。”
说罢,五人齐齐驻足,默契地转过身来。
秦孝白见状,倒也坦荡,立刻快步上前,苏无名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准备相迎。
却不料秦孝白视他如无物,径自走到裴喜君面前。这让苏无名的笑容微微一僵,略显尴尬。
裴喜君也是满脸意外,因为秦孝白正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盯着她。
“那日与卢凌风一起来观我画壁的,是你吧?”秦孝白开门见山地问。
裴喜君不明所以,只好轻轻点了点头。
“卢凌风给我看了一幅画,我猜,是你画的。”秦孝白语气笃定,“别否认,你是懂画的,那天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裴喜君闻言,只得默认。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秦孝白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彩,“卢凌风和那女人有没有转告你,我想收你为徒!”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裴喜君又惊又喜:“这……大师,您是我心中极为仰慕之人,能拜您为师是喜君最大的幸,只是,现在恐怕不是时候。”
“拜师学艺还要看时候吗?”秦孝白皱起了眉。
裴喜君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樱桃见状,上前一步,护在裴喜君身前,没好气地说道:“武清平和卢凌风生死不明,你一定听说了吧?”
“这跟我收她为徒有什么关系?”秦孝白反问,神情依旧执拗。
“那是我们的至交亲朋!她现在心急如焚,你看不出来吗?”樱桃的声调不由得拔高了些。
秦孝白却懒得理她,目光依旧锁定裴喜君:“你有天分,功底也好,你的心思理应全用在作画上。他们两个,有什么好着急的?”
这番话彻底激怒了樱桃,她手腕一翻,便要使用兵器,却被苏无名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樱桃只好作罢,但仍气不过地骂道:“你这个人好生奇怪!苏先生帮你,你不言谢,却追着裴小姐要收她为徒,我看你是心术不正、不怀好意!”
“樱桃!”苏无名低声喝止,随即对她和裴喜君示意道:“你们先走。”
樱桃狠狠瞪了秦孝白一眼,拉起裴喜君就走。
老罗和老贾也在苏无名的示意下,悄然跟上。
苏无名这才转向秦孝白,拱手道:“樱桃姑娘久在江湖,脾气躁了些,还请秦先生谅解。”
秦孝白却只望着裴喜君远去的背影,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