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人看着混乱的场面,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他突然转身,目光锁定太子与公主,双手猛地一抬,两道寒光从袖口射出,竟是两支淬了毒的飞箭!
武清平一直护在太子身前,手中幽兰剑一挥,铛的一声就挡开了暗器。
卢凌风用银枪指着那上人,厉声喝道:“还不摘下面具,束手就擒!”
“我的万千魔军马上就到,你们猖狂什么?”那上人强撑着镇定,声音却有些发虚。上人冷笑一声,缓缓摘下面具——竟是冯内侍!
公主惊得后退一步:“冯寒?”
太子也变了脸色:“冯内侍?难道是父皇的安排,想让我和姑姑一起死?”
“公主,请不要误会天子。”苏无名连忙解释,“参天楼案后,天子虽受冯寒挑唆,却不忍杀他,悄悄放他出宫。可天子不知,冯寒早已入了安乐门——前隋那个由宦官组成的邪道组织,隋炀帝弑父篡权,就是他们鼓动的!”
太子倒吸一口凉气:“我大唐开国百余年,这邪道组织竟还在?”
冯寒冷笑道:“那些官员,不是投太子就是投公主,没一个忠君的!他们的肝,只配做游光!”他突然指向崔相:“姓崔的,下次取你的肝做游光,定更值钱!”
崔相吓得脸色发白。
“你受大唐龙恩,却暗通前隋邪道,是何居心?”苏无名厉声问道。
冯寒却癫狂地大笑:“天子没用,朝堂被你们把持!今日大事可成,我安乐门必大,改朝代!”
说着,他又吹起哨声,殿外传来哗啦一声,一只蛇头龟尾的怪物破窗而入——竟是木仆!
木径直扑向太子,武清平见此迎战上去,纠缠之间,突然它掉头蹿向公主。
岑鸷刚举起刀,就被木仆一口咬掉左手小臂,鲜血洒了满地。樱桃想拉住公主,却被木仆甩尾抽飞。
公主看着近在咫尺的兽口,下意识喊:“稷儿救我!”
“娘!”一声呼喊从殿门口传来,卢凌风几乎是本能地跃起,脚蹬在壁画《降魔变》上,反手一枪,枪头从木仆嘴里插进去,从其后脑勺穿出。
他落地时,与木仆圆睁的蓝色眼睛对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喊了什么,脸色瞬间惨白,随后慌张的看向武清平。
武清平链子刀瞬间没拿住掉到了地上,也瞪大双眼。
我在这护着你跑进来做什么!跑进来就算了你叫什么娘!
此刻马雄已挣脱控制,他看着满地尸体,喃喃道:“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他猛地看向冯寒:“你说为我鸣冤,却是在害我!”
话音未落,他抄起地上的陌刀,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冯寒袖中飞出四支箭,正中马雄胸口,可马雄的刀也劈在冯寒身上。两人几乎同时倒地。
费鸡师扑过去,摸着马雄的脉搏,惋惜道:“哎呀,这邪药老费能解的,你怎么就这么急……”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降魔变》上的佛陀依旧睁着空白的眼眶,望着殿内的血雨腥风。
成佛寺山门外,秦孝白摸着车上的竹席,指腹滑过每一个绳扣。
费鸡师在一旁说:“放心吧,老费亲自绑的,结实着呢。”
秦孝白没说话,只是将拉车的布带挂在肩上,一步一步往前走。他眼睛上缠着白布,却走得很稳,白布下渗出一滴血泪,滴在尘土里。
苏无名和卢凌风站在一旁,没人说话。裴喜君捂着脸哭,樱桃别过脸去,不敢看那踉跄的背影。
皇宫御书房里,皇帝坐在龙椅上,手指敲着扶手:“狄仁杰常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朕是不是没做到?”
公主垂着手,不敢接话。
皇帝又道:“纵容冯寒险些酿成大祸,朕欲下罪己诏,如何?”
公主连忙道:“成佛寺之事是我节外生枝,天子罪己大可不必。只是先前天象有异,传有高士解象,说太子不宜再居东宫……”
皇帝抬眼看她:“你怎么看?”
公主低头:“就像小时候一样,妹妹做什么都是为陛下好。”
明德门的城楼上,苏无名望着远处的炊烟:“那日离开成佛寺,公主就直接入宫了,东宫那边也呈了案子的始末,只是我猜太子会避而不谈冯寒。”
他回头,见卢凌风望着远方失神,便问:“我说什么你没听见?”
卢凌风转过头,脸色发白:“师兄……我叫了……我叫了‘娘’。”
苏无名愣住:“你确定?”
“情急之下……”卢凌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若只是公主喊‘稷儿,别人不会多想,可我……这会置公主于何地?”
苏无名没再追问:“我师侄呢?”
卢凌风摇头:“那日之后就没见过她……”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匹又一匹快马从城门下跑过,骑手穿着宫装,显然是去传旨的。
卢凌风皱眉:“这是出了什么事?”
苏无名望着那些疾驰的身影,心里生起一股不安。
延和元年秋,皇帝退位为太上皇,太子即位为新帝,改元先天。
公主府正厅里,崔相禀报新帝的动向。岑鸷断了一臂,坐在一旁咬牙切齿。
公主坐在主位上,哭笑不得:“我这兄长竟来了个顺水推舟,这龙椅倒像是我送给新天子的。”
御书房外,苏无名终于看到了武清平。
只见她在门外跪的笔直,太子始终没有要见她的意思。
看到卢凌风,武清平有些委屈:“师叔,太子不见我……”
“师叔知道了,别怕啊!”
苏无名走进御书房内,房内烛火跳动。
“成佛寺之行后,臣已完全确认了这层关系,只是卢凌风仍不肯承认。”苏无名率先开口,他刻意停顿了片刻,抬眼偷瞄天子的神色,见对方依旧面无波澜,才继续道,
“臣知道,陛下对他非常器重,只是他和公主的这层特殊关系已将此人推向另一边,该如何处置,还请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