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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河的寒意似乎浸透了骨髓，但李哲胸腔里却燃烧着一团冰冷的火焰。林莎正在因他而承受折磨，这个认知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被动躲藏的时间结束了，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可能毫无作用的挣扎。
他集中全部精神，维持着与手机残骸那脆弱的“谐波链接”，将捕捉到的那个市政交通监控节点（编号73b）的信道特征和识别码牢牢“烙印”在链接的另一端。
“它能接收外部指令吗？比如……系统重置、数据覆盖，或者最简单的——制造一次短暂的故障？”李哲在脑海中询问，他知道这要求近乎天方夜谭。
【…节点…防护等级…低…但…核心指令…需权限…】
【…可利用…其固件…底层漏洞…注入…特定…无效数据包…】
【…效果：可能引发…短暂…（小于3秒）…处理器逻辑混乱…导致…图像抖动…或…日志错误…】
【…风险：被记录为…偶发性硬件故障…极小概率…触发…低级运维警报…】
图像抖动？日志错误？持续时间小于3秒？
这效果微弱得可怜，甚至可能根本不会被注意到。但这是李哲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分散对方哪怕一丝注意力的方法。就像在猛兽的脚掌上扎一根几乎看不见的刺。
“执行！目标，节点73b，注入无效数据包，重复三次，间隔随机！”他下达了指令。重复是为了增加一点点被注意到的概率，随机间隔是为了降低被识别为规律性攻击的可能。
【…执行…数据包构造…】
【…链接负荷…激增…宿主…请维持稳定…】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尖锐，李哲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放在砂纸上摩擦。他死死咬住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依靠着岩石才没有倒下。
【…第一次注入…完成…】
【…间隔…4.7秒…】
【…第二次注入…完成…】
【…间隔…1.2秒…】
【…第三次注入…完成…】
三次注入结束的瞬间，链接的负荷骤然减轻，但李哲也几乎虚脱，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他做到了，像一只蚂蚁，对着巨人的脚趾发起了三次微不足道的撞击。
他能想象到，此刻在城市某个街角，那个编号73b的监控探头，其传回监控中心的画面可能只是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抖动了几下，或者后台日志里多了几条很快就会自动清除的无关紧要的错误代码。
这有什么用？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他还没有放弃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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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指挥中心
一名负责监控城市基础设施运行状态的初级技术员，屏幕上确实短暂地弹出了一个关于节点73b的“偶发性数据校验错误”提示，级别为最低的“提示信息”，而非“警告”或“警报”。这类提示在日常运维中很常见，通常由信号干扰或设备老化引起。
技术员习惯性地移动鼠标，准备将其标记为“已读”并忽略。
然而，就在他的光标即将点下时，他面前的屏幕突然黑屏了不到半秒钟，随即恢复。同时，内部通讯频道里传来其他区域同事轻微的抱怨声。
“怎么回事？刚才画面卡了一下？”
“我这边也是，系统日志好像有点延迟？”
技术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关于节点73b的提示。只是巧合吗？他犹豫了一下，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谨慎，他没有立刻将其标记为已读，而是调出了节点73b最近一分钟的原始数据流，进行快速浏览。
数据流看起来并无明显异常，除了那几次微小的校验错误。但他注意到，这几次错误发生的时间间隔非常不规律，不像是普通的设备故障模式。
这太细微了，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某种直觉，或者说，在“天穹”高压环境下培养出的过度敏感，让他移动鼠标，在那个提示上点击了“上报复核”，并附上了简短的说明：“节点73b，校验错误间隔异常，伴随短暂系统卡顿，申请基础排查。”
这个请求被送入了一个低优先级的待处理队列。在庞大的“天穹”网络中，它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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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外
赵擎刚听完关于老城防空洞搜索无果的汇报，脸色阴沉。林莎的误导消耗了他宝贵的时间和资源。他正准备返回审讯室，亲自“处理”这个不合作的女人，他的个人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是一条自动推送的低优先级系统状态简报，其中提到了包括节点73b在内的几个基础设施的微小异常，以及一名技术员提交的、关于错误间隔异常的上报复核申请。
赵擎的目光在“节点73b”和“错误间隔异常”上停留了零点几秒。
是巧合？还是……
他想起了钢厂里那场规则的混乱，想起了李哲和“种子”可能具备的、某种超越常规电子战的能力。尽管这次的事件微不足道，但其“异常”的模式，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他停下脚步，对着通讯器冷声下令：“暂停对林莎的升级审讯。把她带回去，看管好。”
然后，他调出了城市地图，目光锐利地扫过节点73b所在的大致区域——那是一片靠近旧城区的商业街。
“派遣一支便衣小队，去节点73b周边区域巡查，注意任何可疑的电子信号或行为异常人员。”他顿了顿，补充道，“范围，半径五百米。”
他不能确定这是否是李哲的调虎离山之计，或者仅仅是一次意外。但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李哲和“种子”的价值，值得他投入这些边际成本。
地下河中，对此一无所知的李哲，刚刚缓过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蜂蜇”，是否真的引起了猎人的注意，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回眸。
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快恢复，找到离开地下的路，以及……营救林莎的方法。
倒计时，分秒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