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府珍品司的“四大金刚”——琼华浆(蒸馏酒)、玲珑镜(玻璃镜)、玉精盐(精制盐)在京师上层圈子里风头无两,为皇室带来了滚滚财源。然而,朱雄英的“研发狂魔”属性并未止步于此。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宝藏”。
洪武十三年秋,南方某藩国进贡了一批土产,其中便有数篓当地特产的褐糖。此糖颜色棕褐,颗粒粗糙,甜中带苦,杂质颇多,乃是南方常见的粗制蔗糖。宫中御厨将其用于制作糕点,朱雄英尝了一口,小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咦?这糖……怎么有股焦糊味?还有点苦?颜色也黑乎乎的……比白砂糖差远了!」他舔了舔嘴角的糖渣,心中嘀咕,「我记得白糖……好像是用红糖或者这种褐糖提纯出来的?用什么法子来着?好像是……用黄泥浆淋?」
他努力回忆着前世模糊的记忆片段:
「黄泥脱色法?对!好像就是把黄泥加水调成泥浆,淋在红糖上?泥浆会吸附杂质和色素?然后就能得到白糖?原理……大概是物理吸附?具体记不清了……但应该可行!」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白糖!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白糖!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比精盐还要珍贵的奢侈品!其市场价值,不可估量!
“爷爷!这糖不好吃!苦苦的!”朱雄英拿着半块沾着褐糖的糕点,跑到朱元璋面前告状。
朱元璋尝了一口,确实口感不佳,便道:“此乃番邦粗糖,自然不如宫中饴糖精细。”
“孙儿有办法让它变白!变甜!变得更好吃!”朱雄英眼睛亮晶晶地说。
“哦?如何变?”朱元璋饶有兴趣地问。
“用……用黄泥巴!”朱雄英语出惊人。
“黄泥巴?”朱元璋愕然。
“对!”朱雄英比划着,“把这种褐糖……弄碎了,放在一个……有洞的桶里!下面放个盆!然后……把黄泥巴加水搅成稀泥浆,像下雨一样淋在糖上!淋啊淋……然后……下面盆里流出来的水……煮干了……就能得到白白的糖了!”
他描述得有些混乱,但核心意思——“黄泥浆淋糖脱色”,却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朱元璋听得一头雾水,但看着孙儿那笃定的眼神,以及心中那清晰的「黄泥脱色法」、「白糖」等念头,他再次选择了信任。
“好!依你!着珍品司工匠,按英儿所言,试制!”朱元璋下令。
珍品司的后院很快支起了试验架,三个负责糖料加工的老工匠围着木桶,看着朱雄英指挥人把褐糖碾碎铺进去,脸上满是怀疑。领头的张匠师捏着一把黄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殿下,这泥巴脏兮兮的,淋在糖上岂不是更脏了?再说这糖本就略苦,淋了泥巴怕是更没法吃了。”
“张匠师放心,这泥巴能把脏东西吸走!” 朱雄英笃定地说,指挥工匠把调好的黄泥水慢慢浇在碎糖上。泥浆顺着糖层往下渗,从木桶底部的小孔滴进下面的盆里,刚开始滴下的水浑浊不堪,还带着褐红色,可随着泥浆不断淋下,滴出的水渐渐变清,最后竟成了浅琥珀色。
“这水真变清了!” 年轻工匠惊喜地喊道,伸手想尝一口,却被张匠师拦住,小声说道:“不可!这泥浆秽水,岂能入口?!”
朱雄英却不慌不忙,让工匠把滴出的糖水倒进锅里熬煮。随着水分蒸发,锅里渐渐析出细小的糖粒,可等糖彻底冷却后,众人却傻了眼 —— 那糖虽然比之前的褐糖浅了些,却还是带着淡淡的黄色,而且口感依旧有些发涩。
“我就说不行吧。” 张匠师叹了口气,低声又对着年轻工匠说道,“这法子根本去不掉苦味,还浪费了这么多褐糖。”
朱雄英也有些着急,蹲在锅边看着那些黄糖粒,心里嘀咕:「难道是泥巴不够细?还是淋的次数太少?对了,得用细筛把泥巴筛一遍,还要多淋几次!」
他抬头对张匠师说:“下次用细筛把黄泥筛三遍,淋泥浆的时候多淋两次,肯定能变白!”
张匠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恳求和忐忑:“殿下明鉴!老奴做了二十年糖,各种法子都试过,却从没听过泥巴能淋糖。这…这实在有违常理,老奴只怕糟蹋了这些贵重的糖料。”
恰在此时朱元璋走了进来。他刚处理完蓝玉兵权的事,想着来珍品司看看,却撞见这么一幕。朱元璋走到锅边,拿起一块黄糖尝了尝,确实比褐糖甜了些,只是还不够纯。
“张匠师,按英儿说的再试几次。” 朱元璋放下糖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是成了,赏你五十两银子;若是不成,再按你的古法做,如何?”
张匠师闻听圣言,身体一紧,立刻深深躬下身去,连声音都下意识地矮了半截:“老奴遵旨。”
第二次,泥浆太稀,效果不佳。
第三次,淋浆的力度和速度没控制好……
第四次……
朱雄英全程“遥控指挥”,不断调整泥浆浓度、淋浆高度、淋洒速度。工匠们耐着性子,一遍遍尝试。
终于,在经历了数次失败后,奇迹发生了!
当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淋过泥浆的糖块取出,刮去表面吸附了大量杂质的泥层后,下面露出的糖块,竟呈现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晶莹剔透的雪白色!其纯净度,远超市面上任何饴糖!
再将淋出的糖水收集、熬煮、结晶,得到的同样是洁白如雪的细砂糖!
“成了!殿下!成了!白……白糖!真的是白糖!”工匠们激动得语无伦次!
朱雄英看着那堆洁白如雪、晶莹如玉的砂糖,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哈哈!黄泥大法好!白糖搞定!四大金刚凑齐了!」
他立刻指挥工匠,优化工艺,提高产量和纯度。很快,“珍品司”牌玉雪糖横空出世!其色如霜雪,其味甘甜纯正,毫无杂味,瞬间秒杀市面上所有糖品!
朱雄英如法炮制,将第一批“玉雪糖”精美包装(特制的小瓷罐或纸盒),一部分孝敬给祖父祖母、父母享用,一部分赠予后宫妃嫔、勋贵命妇品尝。
当那雪白晶莹的砂糖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引起的轰动甚至超过了玻璃镜!
“天啊!这糖……竟如此洁白?!”
“甜!真甜!一点怪味都没有!”
“这才是真正的糖中极品啊!”
“玉雪糖”迅速成为宫中新的宠儿,其热度甚至超越了之前的“玉精盐”。求购者络绎不绝,价格被炒得极高!
至此,内府珍品司的“四大支柱”产品全部成型:
琼华浆(高度蒸馏酒) - 醇烈无双,勋贵豪饮。
玲珑镜(玻璃水银镜) - 纤毫毕现,贵妇挚爱。
玉精盐(精制食盐) - 雪白纯净,调味上品。
玉雪糖(精制白糖) - 甘甜如饴,奢华享受。
四大产品,各具特色,定位高端,利润惊人!
可麻烦很快就来了。负责管理宫糖供应的太监听说珍品司造出了 “白糖”,立刻带着人找上门,看着那些雪白的糖粒连连摇头:“这糖太白了,看着就不像正经糖,怕是加了什么东西,要是陛下吃了出问题,谁担得起责任?”
不仅如此,南方的糖商也听到了消息,派人送来书信,说珍品司用 “邪法” 做糖,要是推广开来,南方的褐糖就没人买了,恳请陛下禁止白糖流通。
朱雄英拿着书信,心里也犯了难。他没想到,造出白糖只是第一步,后续的阻力比烧制玻璃时还多。
“英儿,别愁。” 朱元璋走了过来,拿起一块白糖看了看,“太监说白糖不安全,就让太医院的人检验,证明没加东西;糖商说影响生意,就规定白糖只供应京师勋贵和富商,不流入南方市场,先看看反响。”
他对着众人吩咐:“传朕旨意,内府珍品司设立‘白糖坊’,张匠师任首席匠师,专司白糖烧制;太医院即刻检验白糖成分,出具文书证明其安全;户部协调南方糖商,承诺三年内不将白糖销往南方,安抚人心。”
旨意一下,所有阻力瞬间消散。张匠师捧着圣旨,激动得热泪盈眶 —— 他做了一辈子糖,从没想过能凭着 “淋泥巴” 的法子得到这么高的认可,还能执掌一个新工坊。
白糖批量生产后,很快成了京师勋贵圈的新宠。马皇后用白糖做了点心赏赐给后宫妃嫔,常氏用白糖熬了糖水招待命妇,连朱元璋也喜欢上了用白糖泡的茶水,批阅奏章累了,喝上一杯,精神不少,说比饴糖更清甜。
可这热闹景象,却又被吕氏看在眼里。她坐在窗边,看着宫女捧着新制的白糖走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最近珍品司因为白糖又赚了不少钱,朱雄英更是因为 “改良糖艺” 又得了朱元璋的夸奖.吕氏心中越发嫉妒和忌惮!
吕氏抬头望向乾清宫的方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如同她此刻的心思 —— 朱雄英的 “奇思妙想” 越来越多,这深宫之中,她若不早做打算,将来允炆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吕氏习惯性的轻轻摩挲着袖口的花纹,沉默片刻:“上次让你拉拢玻璃坊的事情办的如何?母亲捎的信可有回信?”
“娘娘,还没有!” 贴身宫女翠荷凑过来,低声道。
“你是干什么吃的!”吕氏厉声道,“再去查查,白糖坊的工匠里有没有咱们能拉拢的人。别怕花钱!抓紧时间办!另外,再给母亲捎个信,让她在南方打听打听,那些糖商对白糖到底是什么态度,有没有可能借他们的手给珍品司添点麻烦。”
翠荷应了声 “是”,悄然退下。
而此刻的白糖坊里,朱雄英正和张匠师讨论着改良黄泥淋糖法,想提高白糖的产量。他还不知道,自己造出的不仅是白糖,更是搅动宫廷暗流的新漩涡。朱元璋站在远处,看着孙儿认真的模样,又想起毛骧刚禀报的 “吕氏派人查白糖坊” 的消息,眼神渐渐深邃 ——吕氏最好安分点,不然....
月末,珍品司管事太监将账册呈送御前。朱元璋翻开账册,目光扫过那汇总的数字时,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禁瞳孔猛缩,倒吸一口凉气!
“琼华浆:净利一万八千两……”
“玲珑镜:净利五万五千两……”
“玉精盐:净利一万两千两……”
“玉雪糖:净利三万两……”
“本月总计:净利十一万五千两!”
这还仅仅是京城一地、高端圈子的销售!而且,“玉雪糖”才刚刚上市!
朱元璋的手指微微颤抖。十一万五千两!一个月!这几乎相当于一个富庶大省一年的赋税收入!而这,仅仅是他七岁孙儿“玩票”性质的“珍品司”带来的!
「这……这简直是聚宝盆!不!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朱元璋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如此震撼地感受到,孙儿那看似“奇技淫巧”的发明,竟蕴含着如此恐怖的财富创造能力!
他猛地抬头,看向侍立一旁、小脸上带着掩饰不住得意神情的朱雄英,目光复杂无比,有震惊,有狂喜,有欣慰,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对那“天赐祥瑞”般智慧的敬畏!
“英儿……”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你可知,这珍品司一月所获,抵得上多少州府一年的赋税?”
朱雄英眨巴着大眼睛,故作天真:“孙儿不知……但孙儿知道,赚的钱越多,就能帮爷爷做更多好事!修水利!强兵马!让老百姓过好日子!”
「嘿嘿,吓到了吧?老爷子!这才哪到哪!等商会开遍全国,卖到海外去……那才叫金山银海呢!」他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
朱元璋听着孙儿那“天真”却心怀天下的志向,再看看账册上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心中瞬间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好!好一个‘做更多好事’!”朱元璋霍然起身,目光如炬,“此等利国利民、充盈府库之业,岂能再局限于‘内府珍品司’之名下?当立规矩,成体系,广开财源!”
他沉声下旨:
“传朕旨意!”
“即日起,正式成立‘皇室御商总会’!统管‘琼华浆’、‘玲珑镜’、‘玉精盐’、‘玉雪糖’等一切由珍品司研发、生产之皇家特供珍品之制造、销售事宜!”
“总会设大总管一人,由太子妃常氏兼任!掌总会人事、财权、调度!”
“设研发总司,由皇长孙朱雄英领衔!专司新品研发、工艺改进!”
“设制造、仓储、运输、销售各司,选任得力干员充任!”
“总会独立核算,自负盈亏!所得利润,七成充盈内帑,三成留存总会,用于研发、扩产及……英儿所言‘做好事’之用!”
这道旨意,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正式将“珍品司”从一个实验性质的作坊,提升为拥有独立运作体系、规模庞大的“皇室御商总会”!常氏作为太子妃,身份尊贵,由她挂名总管,既能彰显皇家威严,又能避免外戚过度干政之嫌。而朱雄英,则牢牢掌控着最核心的研发大权!
“儿臣(孙儿)领旨!”常氏和朱雄英齐声应道。常氏虽感责任重大,但想到能为夫君(太子)分忧,为父皇效力,也欣然接受。朱雄英更是乐开了花:「太好了!正规军成立了!可以大展拳脚了!」
朱元璋看着兴奋的孙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财富的急剧膨胀,必然引来更多觊觎的目光。他随即补充道:
“毛骧!”
“臣在!”
“着亲军都尉府,增派精锐,严密护卫‘皇室御商总会’所有工坊、库房、运输路线!尤其研发总司所在,列为绝密禁地!凡有窥探、泄密、盗窃工艺者,无论何人,立斩不赦!其研发工匠及核心管事,皆需详查背景,严加保护!”
“臣遵旨!”毛骧领命,杀气凛然。
朱元璋又看向常氏和朱雄英,语气郑重:“商会虽立,然需谨记,皇家体面不可失!所售之物,务必精益求精,宁缺毋滥!定价亦需合理,不可竭泽而渔,徒惹民怨!”
“儿臣(孙儿)谨记父皇(爷爷)教诲!”两人肃然应道。
皇室御商总会的成立,标志着朱元璋正式将朱雄英带来的“点金之术”纳入国家(皇室)战略层面。巨大的财富如同奔腾的江河,开始源源不断地注入皇室内帑。朱元璋看着账册,心中豪情万丈:
「有此财力,何愁大事不成?练兵!造船!筑城!赈灾!皆可从容布局!雄英……真乃朕之福星!大明之祥瑞!」
而朱雄英,则踌躇满志,小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下一个研发项目:「玻璃器皿?香水?肥皂?还是……改进造纸印刷?嘿嘿,赚钱的路子多着呢!老爷子,你就等着数钱数到手抽筋吧!」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座由“奇技淫巧”和“商业智慧”铸就的财富帝国,正在洪武大帝的羽翼下,冉冉升起!而吕氏听闻此消息后,看着镜中自己复杂的眼神,心中的波澜,愈发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