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家，我和他说了要去南京的事，在祝了我一路顺风后，他走到了阳台，抽起了烟。
走到他身旁，我拍了下失神的他，而他没有任何反应。
一根香烟在他手上夹着，他只抽了两口，而风把烟抽得只剩下了烟蒂，当他想起烟想把它送进嘴边时，烟蒂掉落下来，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看来风的烦恼比你的还要多。”
秦昊把烟蒂放到了烟灰缸，又拿出了一根放进嘴里，同时给我也递了一根，被我拒绝了。
我知道他是为了当刑警的事烦恼着，而我认为他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件事搞得那么深沉，顺其自然就挺好的。
“我的申请又被退回了。”
听着秦昊的话我看向了他嘴里吐出的烟雾，回道：
“你没必要那么忧虑，水到渠成，再等等吧！”
秦昊指了指右前方的一片区域，说道：
“我每天就穿梭在这一片……哪家婆媳打架了，哪家的狗咬到人了，哪家的小孩惹祸了，哪家的女孩和男朋友跑了……我不是嫌这些事婆婆妈妈，也不是怕累，处理完我也一样会有成就感，可是那不是我的理想，你明白吗？”
“比起我来，你算好了，起码你还能穿这身衣服。”
“知道为什么处理程凝小区那个案子时我那么兴奋吗？像那样的小案子如今派出所两个月没有一件，到我手上的就更少了。”
“说明现如今社会的治安很好，难道你希望整天有案发生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笑了笑，拍了下秦昊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我去小满家了。”
我转过身，朝大门走去。
“何易！”
身后的秦昊喊住了我，而我太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快走的原因，我和他可以就别的话题聊上一整晚，即便是程凝，可这件事我真的不想掺合。
“走之前替我和白局说说！”
我回过头，说道：
“要不一起去，你自己和他说！”
秦昊手里拿着烟灰缸朝我走来，说道：
“我试过了……和我想的一样，挨了顿骂。”
“你是不是认为你去不了不是因为能力问题，而是因为你的爸妈和他打过招呼！”
“起码是因为我们两家的关系……他们多少有些刻意了，我平时下的功夫不比任何人少，凭什么比我差的人都能去，这不公平。”
看着秦昊疲惫中带着委屈的脸，我叹了口气，想了想对他说道：
“我可以替你问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至于让我开口求白叔，这不可能，理由你自己心里清楚。”
秦昊在苦笑了声后点了点头，说道：
“我是清楚，可我一度认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如果是你，你也不会甘心……你为了追偷包贼差点死在匕首下，当时我就跟你说过，换做是我，我也敢，你我都是一样的。”
“你跟我不一样。”
秦昊抬起眼皮，盯着我问道：
“有什么不一样！”
“你的命很重要，你有父母，还有姐姐，他们都很爱你，我什么都没有，我的命不值钱的。”
“就因为这些我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吗……”
“不说了。”我打断了秦昊的话，接着说道：
“我现在去和白叔聊聊，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那样。”
……
回到白小满家时，门口的菜已经不见，我再次按响门铃，这一次门很快被白叔打了开来。
见到白叔，我的心里依然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而白叔总能用笑容提醒着我不要把氛围搞得太过沉重。
在生死这个命题面前，不沉重是一方的善良，也是另一方的深藏。
笑看生死，生死无伤。
和白叔聊了几句后，白叔起身走到白小满房间门口，敲了敲紧闭的门。
“小满，出来，整天躲在房间干什么？……你听到没有！”
我想白小满是一定不会出来的了，失落中我对白叔说道：
“叔，算了。”
白叔板着脸回到了原来坐的位置，看着我对我说道：
“和你闹别扭了？”
看着白叔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回道：
“是我的方式不妥当，我该做得更好的。”
白叔看向白小满的门，平静地说道：
“脾气太大，将来怕是要吃亏，以后多跟她联系联系。”
白叔的话再次让我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忧伤，没有半点拖延我点了下头。
白叔的话点到即止，我想起秦昊的事便说道：
“白叔，你清不清楚秦昊的刑侦能力？”
白叔看了我一眼，表情停顿了两秒后问道：
“他找你了？”
“嗯，他说的话我也不全信，想听听白叔对他工作能力是怎样一个看法。”
“以他的岁数，比起其他同龄的民警，能力算可以。”
我沉默不语，白叔接着说道：
“刑警队是我分管的，倘若他有某方面的能力很突出，抽调警力时我自然会考虑他。”
“可他说像调外勤那些他们派出所的人也去了，就是没他的分。”
“他以为出外勤的都是吃干饭的啊！”
“就没有别的原因吗？”
白叔叹了口气，思索了片刻说道：
“你秦叔确实和我打了招呼，他想让秦昊留在派出所，当然我也就那么一听，没表态。”
我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白叔应该也是受到秦叔的话影响到了，而秦昊所说的不公平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样看来，到底是刑警队的选择过多了，怪只怪他不够优秀，我一会跟他说让他继续努力，等他无可代替时，白叔就会用他了。”
白叔笑了下。
“你小子，也学会话里藏话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语已经变相地在替秦昊求情，话已至此，我明白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于是沉默不语。
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我也准备回去，和白叔告辞后我再次看向小满的房门，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以她的气性，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怕是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在白叔的注视下，我走向了小满的房间，敲了下门后，说道：
“我回去了。”
从口袋里掏出出门前从房门后拿的钥匙，我递给了白叔，说道：
“这是小满的钥匙，您帮我还给她。”
白叔从我手里接过钥匙，说道：
“我的女儿我清楚，就算我不给她，她知道了也会找我拿的。”
白叔的话带着几分宽慰，只是想到这一趟没能见她一面，心里的感伤依旧不减。
“我回去了，白叔您……”
我知道白叔是一定不会放下工作的，原想说让白叔积极配合医生，或许能有一个两全的办法，可是这些天真的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
离开白小满家已经是夜里的九点，坐上车后，我听着司机放着的音乐，把注意力放在了车流当中，想让视线里的车辆平复脑袋里的思绪。
车里正放着一首民谣，我并不知道歌名是什么，却十分喜欢其中的一句歌词：
“如果有一天我选择了去流浪，不是因为我厌倦了家乡。”
听着听着，我想起了白小满的歌声，随后想起了随缘酒吧，想起了夏天。
“司机，改去西湖华星路随缘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