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钟上下，城市的牛马让整个上城热闹了不少，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我到了和马康叶总约好的地点。
又是一个新鲜的所在，有些昏暗的灯光，可能时间尚早，倒也还算清静，除了吧台一个姿势很帅的调酒师，店里没几个人。
来到包间，叶总和马康早已经到了，马康是个技术型人才，捣鼓汽车模型很有一套，而往往这类人很不擅长交谈，有时想想，他爸临了让他接手公司属实也是没有法子，就好比三国的刘备。
阿斗旁边至少还有个诸葛亮，而他什么也没有。
叶总面前放着一杯红色的鸡尾酒之类的东西，无聊地玩着手机，见我进来给了我一个白眼。
“姐姐，不好意思，塞车塞车。”
最近和叶总有过几次接触，心里对她的看法也渐渐改变着，她让我喊她姐姐，我倒也不觉得别扭。
“你就不能买辆车吗？差多少我先借你！”
尴尬一笑，我坐到了马康的旁边，看他面前什么也没有，问道：
“阿斗，叫点东西喝，渴了。”
“我好歹大你几岁，能不能别这么叫我了，挺伤人的，都快传开了。”
“好的，斗哥。”
阿斗也没什么不好的，想当年和赵云在百万曹军中七进七出，还始终领先赵云一个身位。
……
“干嘛约到这里？”
我和叶总说起了话，马康叫来服务员随便点了两杯没有酒精的饮料，他从公文包里先是拿出了一个小汽车，然后才拿出了一沓文件，一份放在了叶总面前，一份给了我。
“你让我做的我让会计做好了。”
“这么多？”
有些吃惊的看着厚厚的文件，心里纳闷着这货还存有这么多资产，而叶总毫不在意，继续玩起了手机。
“清点得仔细了点，其实现在也就剩几家门店，前些天又关了一个仓库，材料剩得不多，外面的账还有一些，当然也有欠的货款，每一项都有列出来，货单也夹在里面。”
马康没什么底气地说着，我随便翻了几页，这他娘清点得确认仔细。
“不是，办公室用剩的一包五金件13.8你也写上去？”
“回头可以放回仓库的。”
我无语透顶，这日子过得可真细致。
叶总喝着面前的饮料，对着手机脸上露出了笑意，她也太不上心，慢吞吞说道：
“三瓜两枣的你拿回去慢慢看吧，然后找个人去对一下。”
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一个对我而言算大的数字。
马康问道：
“你们打算怎么加入？”
“你是怎么想的，上次谈也没谈明白，反正你跟叶总也认识很久了，大家有话直说。”
“我都可以，如果你们方便的话，可以多投一些，占大头也是可以的，何易你也可以占多半成干股，要什么职位随便挑。”
感情他是不想干了，这样下来他家的公司不就改姓了吗？好一个阿斗，真没叫错。
我并不在行，目前他不干肯定是不行的，我和马康开始掰扯着公司目前的人员。
叶总终于放下了手机，她也翻起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数字，毫无表情。
“我占股百分之三十就行，回头核算好了跟我说，合同让法务做。”
她这是要走了。
文件塞不进她那小号手提包，把文件往我面前一丢，她站到了我的旁边，说道：
“我看一时半会也掰扯不清，别急于一时，走着，跟我去个地方。”
我拒绝了她，回道：
“我还要和马康多聊一会。”
“聊什么聊，明天去他那一趟不就行，替我拿着，跟着保管对你有好处。”
说着她开始来拉扯我的手臂。
……
留下了懵逼的马康，出了包间，我让她松开我的手臂，彼此保持距离。
“怕被你那小女友看到吗？”
“什么小女友，她跟我一边大。”
不过和她比起来确实年轻。
她刚才喝了点酒，于是把车钥匙丢给了我，上了车便自己开了导航。
开着车，心里还想着事，有时她和我说话我也没有搭理。
“好好开啊，想什么呢？老娘还想多活几年。”
“放心吧。”
“是不是钱不够，用不用我借你点，不过我得收一点点利息。”
不用看她我便感觉旁边有着色眯眯的眼神。
“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我挺不适应，真的……我是在想阿斗那个烂摊子，看了那些账，基本上都是些小单，很多都不够一栋自建房的需求。”
“这不正常，等生意送上门的人能拿到什么单，有本事的人也不愿意跟这种老板，可不越做越烂，我不是他父亲和我家老头子有些交情，我才不会想到他。”
“不过他还是有优点的不是吗？起码实在，跟他做事也可以放心。”
“这年头，实在的人是赚不到钱的。”
“也是，人就怕比，像陈家那样的反而越做越大。”
“陈家……我说弟弟，你的格局能不能放大点，那也值得一提，回头姐带你见识见识下世面。”
车子跟随着导航驶到了杭州最贵的地界，我看了看目的地，问道：
“这是哪？”
“我家老头子住的地方！”
“你怎么不早说，合着是骗我送你回家呢？”
“骗你就不是带你来着了……”她侧过脸，朝我靠近了些，小声说道：
“哪天带你去我那看看我睡的床！”
又来了，恐怕我永远也适应不了她玩笑的方式，如狼似虎的年纪真可怕。
倒车调了下头，刚才我看到了不远处有家水果店，想去买点水果。
“你干嘛？”
“第一次见面，空着手去不礼貌，我买点东西。”
“用不着，别整些虚头巴脑的，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是女婿上门。”
没有理她，我买我的，很快我便买了些水果，装进了透明袋子，回到了车里。
看着水果，她竟开始发笑。
我想大概她爸那种人物很少会收到这种在路边买的水果，可这样的事放在我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我是穷人，平常就买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笑的。”
叶总的父亲比我想象中要年轻很多，气质文质彬彬，生叶总时估计也就二十来岁。
原想只是坐一坐就走，没曾想他还能和我这个小辈聊上一会话，最后得知我没吃饭，还让家里的保姆给我做了一份晚餐。
他说话的方式让人很舒服，也许这就是他们这种成功人士一种能力的体现，最后甚至和我探讨起我的大学专业，谈了他自己对杭州老式建筑的见解。
除此之外，他没有问及我的家庭之类那些查户口式的问题，当然这些他应该也并不关心。除此之外，想起叶姐和小芸的关系，他和我的舅舅相识也是一种可能性。
离开叶家，坐在回富阳的车上，我给高玲打去了电话，询问她律师是否获批探视过叔叔，却得到否定的答复。
挂了电话，心情因此有些低迷，在看到一个卖唱的歌手时，我突然想到了夏天，时间还早，于是让司机往随缘开。
西湖区，距离随缘还有几公里，一个有些落寞的熟悉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她。
上次在程凝家匆匆一面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小糖，当年那个乐观活泼的女孩如今也有了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唏嘘。
叫停了司机，我下了车，往回朝小糖走去。
“好久不见。”
直到我到了她跟前一米，说出了这句话失神中的她才注意到了我。
“好久不见。”她用同样的话回应了我，然后站立着没有任何的动作，看着像很不自在。
“确实好久，my friend，我们都疏远了。”
想起发传单那天她就是这样叫我的，如果她还记得，想起当时，大概我们还能像个老朋友一样说会话。
她终于在回想了下后微微一笑，嘴巴却紧闭着，一句话没说，完全不像过去的她。
如今的她和程凝也极少联系，我对她的现状一无所知，想到她和陈宇那个人在一起，结合她目前的状态，想必日子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看到你专门从车上下来的，给点面子呗，聊会。”
她终于开口道：
“聊什么？”
“聊你喜欢的，聊几块钱开心的。”
等待着，直到她点了下头，我和她齐齐面向了马路。
“我刚好要去一个清吧，我们去那听听歌，喝两杯？”
“你现在也喝酒吗？”
“不常喝，你知道的，我酒量跟猫似的，不是你的对手……要不要我让程凝也来，陪你喝个痛快。”
“算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又很快说道：
“就别叫她了，随便喝点就行了。”